他修行的道观只是木家在白洲捐的一座小观,里头的道人都不算有本事的道士,随身的仆从和先生教给他的只有浅显的知识,虚虚认得一些常见字,才艺什么的,他一概不会。
比起风华绝代,状元郎出身的司相,他就是个乡野来的文盲。
木荣月的字写得丑,画也根本不懂,自知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书法与绘画,都学过。最爱奏萧,偶尔也会侍弄花草,煮酒品茶。”
他单薄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大言不惭,眼都不眨一下,“日后娘娘可以一一考较我。”
春晓失笑,道:“我考较你这些做甚么?”
她将手中白棋按在棋盘中部,轻声笑道:“想不到,行浊是个深藏不露的小才子。”
他腼腆地笑了笑,一丝心虚都没有,装得像个真正的大家公子,谦虚地说:“比起首辅大人,行浊要差得远了。”
春晓摇了摇头,神神秘秘道:“司首辅虽智谋无双,但这大梁要说惊才绝艳第一人,还要数本宫的小叔叔,那才是惊艳整个长安的佳公子。可惜,你这辈子没机会见到他了。”
木荣月根本不会下棋,或者说,他就是个一塌糊涂的臭棋篓子。
但是,他却天生很会演戏,聪明又有心机。他抱着春晓给他倒的热水,小口小口喝着,文弱乖巧。
他初回长安不久,对这里的家族势力不甚了解,思索一番,轻声回:“娘娘的小叔叔,可是那位名扬天下,有盛世华骨之称的殷风公子?”
他在进宫前,将谢家家谱苦背了一遍。
“是他。”
春晓撑着脑袋,回忆着那位谢叁郎,眉眼微软,嗓音忽然有些怅惘,“可是,小叔叔死了。这世间,再没有那般清风朗月的男子了。”
木荣月轻声:“司大人,难道也比不上他?”
春晓轻嗤一声,“司净莲出身边城,即便如今大权在握,位于万人之上,但论起品味、见识、眼界、气度……比起谢家叁郎,可差得不只一点半点。”
木荣月默了默。他以为,司首辅,已经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榜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