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便是玉矶么?”小玄见她肤色白腻,削肩细腰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觉心中惴惴。
道装美人舒舒服服地长吁了口气,面现惬色,仿佛眼前的杀戮战场是那山明水秀之所,妙目滴溜流转,很快便落在役妖令上,不过一瞥,又移到了小玄脸上。
小玄道:“你可是玉矶?”
“奴家便是玉矶。”道装美人笑道,“这位小哥,你是圣令的新主人么?”
说话间,她身周的霞霓已渐散去。
“玉矶?”百宝娘娘心中跳了一下。
小玄正容道:“正是!”
玉矶哦了一声,娇滴滴地朝他道了个万福:“小主公,请受奴家一拜。”
小玄指着战狂及铁塔将军,举令轻喝:“玉矶听令,速速前去,将那两员敌将截住!”
玉矶却没理会,漆眸一转,忽甜声道:“小主公,你最想要什么?”
小玄错愕:“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矶嫣然道:“只要你别让奴家回那个鬼地方去,奴家便什么都能满足你。”
雪若听她语软声轻,极是悦耳,同是女子,却不知怎么的,竟然莫明其妙地就红了脸。
小玄云里雾中,见两敌追击极紧,屡屡危及车上,没好气地急道:“闲话休说,快去御敌!”
“好好。”玉矶笑应,蓦地裳飘带舞地往后飞去,眨眼便到了战奴及铁塔将军跟前,颈后拂尘已在手上,姿态绝美地翩转过身,朝两敌轻轻地各拂了几下。
铁塔将军见她来的疾捷,不敢大意,提盾迎挡,猛感怪力袭来,几将大盾掀开,一惊之下右手擎鞭猛劈,亦给怪力带歪,只听一声闷响,胸口护心镜已挨了一击,软软拂尘赫如重锤,整个人登时往下一沉,从空中下坠数丈,周身气血翻腾。
战奴抬臂搁挡,同给怪力移开,中门尽露,肉坚皮厚的肩膀挨了一拂,犀象般的巨躯竟给击得在半空打了个圈,浑身难受异样狼狈。
恶军瞧见玉矶,似乎吃了一惊,一时愣在那里,面露惶惧之色。
小玄见玉矶一过去便即占得上风,心中惊喜:“难怪那‘话多’说,单比厮杀打斗,役妖令上大多数罪妖都对她颇为忌惮,果然了得!”
殊不知玉矶却是微吃一惊,心道:“这个两家伙还颇耐揍!倘若不能干净利落地放倒他们,怎显得出奴家的本事!又如何能让小主公把我留下来!”
战奴怒吼一声,飞锤反击,铁塔将军也重新飞上高处,同他一道杀上,合击玉矶,岂知几个起落纵掠,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沾着。
玉矶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兰指轻拈,忽尔掐了个怪异的印诀,右手拂尘点出,刺向战奴身上数处。
战奴见她拂尘忽上忽下地朝自己戳来,虽然不快,却是飘忽不定无迹可寻,竟然不知如何招架,仗着护甲强横,恼怒中反手将锤甩出,拼着受点小伤要将对方击倒。
玉矶身影乍幻,让过飞锤,兔起鹘落间,拂尘已在他身上诸脉处轻刺了数记。
战奴只觉如隔靴搔痒,这几记比先前那下轻了许多,身上并未受创,他一击落空,猛又再加一锤,岂知肘部关节蓦地剧痛,顿时失了准头,链锤斜斜地飞了出去,歪开老远。
玉矶手上不停,拂尘指东打西,又转攻铁甲将军。
铁塔将军心中暗懔,急提大盾紧紧护住身躯,岂知对方欺身而上,身法如邪似魅匪夷所思,饶是他身经百战,一时也手忙脚乱,虽鞭盾齐出,竟然阻拦不住,电光石火间肩上腿上接连吃招,中击处明明无事,体内却犹如尖锥针刺,真灵顿阻,显然已吃了暗亏。
两人大惊,只觉气脉及关节之中仿佛荆棘丛生,刺痛万分,真气灵力处处受阻,数合间,两个拥有庞巨之躯的恶将左支右绌,竟给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弱女子从空中硬生生逼落到地面。
鹿蜀车上三人只瞧得目瞪口呆,小玄道:“跟下去瞧瞧!”雪妃当即将车子降下,飞到距地面数丈高之处。
三个斗到地上,战奴同铁塔将军素皆悍勇,强忍体内剧痛,奋起反击,玉矶笑吟吟地应战,从容宁定有如闲庭信步。
战奴飞锤猛击,朝东轰出,落点却到了西面,向南砸去,落点又莫明其妙地变成了北边,如陷梦魇,情形前所未遇,不禁暴跳如雷。
铁塔将军亦同如此,一阵急怒攻心,却又无可奈何。
小玄见战况极是古怪,两敌攻势猛恶,只是连连击空,而玉矶明明身形未动,方位却忽东忽西倏南倏北,仿佛是虚空及大地在暗中转动,以致三人的位置不断变换,只是无论如何变化,始终都让玉矶处于绝对有利的态势。
他眼睛未眨,然却怎么都瞧不明白,脱口道:“这是什么奇术?”
雪妃摇摇头,道:“人都没动,怎么就换了方位?”
百宝娘娘精通百家术数,竟然也没能瞧出玉矶所使是何法门,心中震憾:“这女子手段高明得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惊疑不定,脑海里细细搜索生平之所见所闻,蓦地心头一跳:“莫非是那传说中的‘御虚成寸,天地咫尺’的六合幻影术?师尊曾言,此术极其久远,出处罕有人知,或是浑沌前所遗之绝学,想不到这女子竟然识得!”
百宝娘娘细观她手中拂尘,柄身淡碧,万缕柔丝宛如炁编气织,舞动起来,流云飞雪般柔柔飘动,心中猛然跃出“云雪沐”三字,又想起小玄适才禁咒中有“玉矶”二字,心中再无怀疑,不禁大惊:“云雪沐乃神兵上宝,于《周天诸灵榜》中兵器榜排第二百一十一,惟一人独有,莫非她就是那个数千余年前险些挑起仙妖两界大动干戈的玉矶!”
眼角瞥了眼身边的小玄,越发觉得难以看透:“此子区区一个灵宝宫门人,怎有如此神通,那根墨色令牌又是何物,竟能役使如此了得的太古奇人!”
数十合后,战奴同铁塔将军只觉体内剧痛难挡,身法攻势愈僵愈滞,莫说进攻,怕是随时就要自行垮掉。
小玄见他们摇摇欲坠,心中越发迷惑:“这两个大块头铜皮铁骨,连恶军都奈何不得,为何给这玉矶轻拂几下,便似快要支撑不住了?”
铁塔将军冷静下来,遂以鞭盾护住门户,只守不攻。
战奴则是怒不可遏,还要逞强,猛又狂轰数锤,不想真气力气皆已不继,招数完全走了形,瞬见玉矶欺身入怀,拂尘轻轻卷出,亦不知用的是真力还是巧劲,抑或兵器厉害,登时将他整个掀了个大跟斗,犀象般的巨躯竟然翻转了个整圈才轰然着地,猛见尘土掀起,却是将地面砸出个大坑来。
小玄只神奇之至,禁不住大声喝彩。
玉矶抬起头,对空中的小玄笑嘻嘻道:“小主公,瞧奴家收拾这两蠢物,可还好玩?”
“有趣之极!”小玄笑道,问:“这是什么妙术?两只大块头竟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