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轩司将信将疑,待到得知皇帝以逍遥真人之号作为仙灵大会的奖赏,心忖这简直就是为逍遥郎君量身定做,终明传言八九非虚,心里暗暗焦灼,早有寻衅之念。
天机岛机关术甲天下,他本想倚所长在皇帝跟前让对方难堪,孰知却给对方不动声色地反将一军。
“待会场上遇见,定然叫你知晓机关术的无穷奥妙!”卜轩司恼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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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继续进行,于逍遥郎君之后,再无连胜两场之人,直至国师卜轩司登场。
众人终于见识到了绝顶的机关术。
卜轩司御驭的是一个奇诡物事,初如棺椁,转眼就变了形状,时如轮轴,时如刀铡,时如走兽,时如飞禽,上刻独异符文与图案,疾捷刚猛变化莫测,摧枯拉朽的拿下两场胜利,毫无悬念地进入第二轮。
小玄目瞪口呆,心中震憾:“原来机关是可以这样子的……”
“这是什么鬼玩意!”贺天雕声音微颤。
“比三年前,又多了几样变化……天机九变,怕是完成了。”贺震元沉声道。
“这……这就是天机岛三大绝顶机关之一的天机九变么?”贺天雕喃喃道。
卜轩司回到北台之上,皇帝亦赐酒三杯,赞道:“国师神威,无愧为吾朝之护国上人。”
卜轩司口中谦谢,三杯饮落,眼角掠了逍遥郎君一眼。
逍遥郎君却只顾与身边众美饮酒说话,悠然自若一如之前。
“一个比一个可怕,这仙灵大会不好玩啦!”小玄面色难看,屁股已有些坐不住,几乎就想带着大宝开溜。
谁知就在这时,北台上殿头官已高声宣召:“有请签中第三十一数者出场!”
小玄心头一跳,可是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飞下高台,来到演武场边上。心里打定主意,见势不妙,便即投降认输,以免伤着大宝。
对面是个持拐老叟,身材瘦小,目露精光,乃华山散人,只报了名号,叫做嬉云叟,拘役的竟是一头不知年月几何的黑毛大猿,赫比之前的蟹霸王与狴犴铜兽都要高巨,两只臂腕上束着条长达数丈的锁链,链上悬着一颗南瓜般大的铁球,在小玄出场前已轻轻松松的胜了一场。
“迷渊宫派门下崔小玄,望前辈赐教!”小玄恭敬道,朝对面作了一揖。
“迷渊宫派……”嬉云叟沉吟了下,似乎不曾听过,道:“小朋友耍甚宝贝?”
“机关。”小玄答。
“又是机关……”嬉云叟眼睛翻了翻,似乎甚是不屑,道:“如今皇朝倚重天机岛,一个个便都炼造起机关来了,殊不知机关虽然刚猛疾捷,但终究是死物,如何能与灵兽相争!”
“前辈所言甚是,在下只是来凑个热闹。”小玄道,瞧着巨猿臂腕锁链上的大铁球,不禁暗暗担心。
“那就开始吧。”嬉云叟道。
小玄场边立定,口中默念禁咒,将大宝从如意囊召出,旋见一个圆滚滚的人形怪物出现在场上,没手没脚大腹便便。
众人微愕,嬉云叟也一怔。
蹲坐在场中央的巨猿发现了大宝,遂悠哉游哉地爬到跟前,俯身打量了片刻,伸出根指头轻轻戳了下,大宝摇晃起来。
台上发出一阵笑声。
两者体形不成比例,况且大宝模样憨拙可笑,跟威风霸气的大猿照面相峙,显得异样滑稽。
西台上,纱幕后。
有个妃子忍俊不禁:“你们瞧,那个没手没脚的怪物可像是不倒翁?”
引得众嫔妃笑声一片。
又有人道:“这小哥是谁呀?模样倒好,怎么上场的宝物却是这等丑怪,这么小的个子,还没手没脚,不怕叫那只大猴子一脚踏扁了去!”
坐在一角的龚才人忽然轻咦了声,悄悄对糖妃道:“我明明瞧见你把那怪物藏在假山旁的,啥时候给他拿回去了?”
糖妃笑而不语。
“啊!”龚才人忽叫了起来:“我知道啦,定是与他偷偷幽会过了!”
“要死呀,这样大声!”糖妃压着声道,在龚才人臂上悄掐一把,有些着慌地朝台廊正中望去。
那里坐着许多大小嫔妃,当中簇拥着个盛装丽人,额束皁罗顶戴凤冠,身着翟衣大绶,腰直背挺十分端庄,一双丹凤妙眼湛然有神,只是从旁望去,便已令人不敢逼视,正是当今皇后。
龚才人悄吐了下舌,见皇后与众嫔妃皆注目演武场,没人留意这边,方才放下心来,口中却道:“怕她做甚,若论荒唐,这宫掖之中又有谁及得上她!”
罗才人即时跟道:“就是,若非那贱人做表率,宫中岂会乱成这样子。”
糖妃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莫再继续说。
龚才人却俯过身去,贴到她耳边道:“姐姐也知道,那贱人早就与国师有私,昨儿听闻,如今又勾搭上了那逍遥郎君,真个好不要脸!”
“当真?”糖妃吃了一惊,不由朝北台上的逍遥郎君望去,见其正与皇帝谈笑风生。
“笃定不假,这可是邓公公亲口说的,还说雍怡宫里的差不多都知道了,唯独皇上蒙在鼓里。”龚才人道。
“无怪听弄红说,那贱人近日精神得很,天天玩些新名目,原来是暗地里又偷了汉子!”罗才人啐道。
“真不怕死!”糖妃悄声道,“皇上近来天天与那逍遥郎君在一起,也不怕捅出漏子……”
“那贱人的老子手里有先帝爷赐的八宝紫金锏,可劝天子。皇上向来惧她,便是知晓,多半也奈何不得。况且皇上得那逍遥郎君进献许多新药奇具,日夜尝新试鲜,正欢喜得紧呢,哪有工夫理睬!我还听说皇上今趟举办这仙灵大会,为的便是要立那逍遥郎君为新国师,与卜轩司并列左右。”龚才人道。
“罢了,井水不犯河水,她浪她的,我们自在我们的,只要莫来撩惹生事,尽随她去。”糖妃低声道,话虽如此,心却虚了,对旁边两人道:“这会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