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林若溪仍在香甜的梦乡中,她修长的胴体蜷缩成一团死死的贴着我,如同婴儿眷恋母亲一般。
似乎和过往甜蜜的同居生活没有任何出入,也没有发生我醒来或发现枕边人消失不见出现在了客房这种狗血的剧情,可我真不知道如何描述我现在的心情,是卑微的庆幸?
是屈辱的感激?
但终归不是我曾经那平淡且幸福的二人生活,若溪的柳腰上还搭着一个女人的手。
我轻手轻脚的起身唯恐打扰到若溪,草草洗漱后换上衣服来到客房。
与温馨恬静的主卧不同,客房里充斥着刺鼻的异味,腥臭的男女体液干涸痕迹床上地板上三人的身上随处可见,屋内浓郁的男女欢好的情欲味道让我分外不适。
与我们三不同的还有一点,胖子是睡在中间一边揽着一个女人,他在床上确实如同帝王一般霸气侧漏,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
周雅睡的很轻,我刚推门进来走了几步她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到是我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扯过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漏在外面充满淤青掐痕的嫩乳。
她还没说话我就摇了摇头:“你继续睡吧,把胖子叫起来送我去医院。”
“啊?啊。”
周雅下意识的迷糊了一瞬便一副了然反应过来的模样,可能在她心里觉得我是怕留下来的胖子起床后会骚扰林若溪吧。
我没有过多解释,看着她不耐烦的摇醒打鼾打的贼响的胖子:“死胖子,起来!给我起来,还睡!起来,送小年去医院!”
“……mlgb的让我再睡会,要死了你。”
胖子声音含糊不清,胖手还一挥粗暴的捣了周雅一记。
我也顾不得吵醒圆圆了:“胖子,起来!开车送我一趟!”
“卧槽,小年!小年你搞毛啊!我tm刚睡着,昨天累死我了!”
我的声音终于让胖子睁开了眼,他的大圆脸上充满了倦容,看着这狼藉斑斑的大床便知晓昨天回房后他和圆圆周雅的后续大战有多激烈,他就算天赋异禀终究也不是铁打的。
但我的话终究比周雅好使,胖子嘟囔中还是起床洗了把脸,哈欠连天的从车库里开出了车。
“年哥啊,你也真心大,让我这样开车你都不怕出事,去公司吗?阿欠~”
“去光华大学附属医院。”我坐在后排淡淡的说道,仿佛驾驶位上的人不是我的好兄弟,就是一个司机。
“啊?小年,你咋了?你没事吧?”
听到目的地后的胖子瞬间精神了,扭动着肥硕的身子艰难的转头看着我,胖脸上的担忧和关心情真意切。
不知怎么我却闭上了眼,像是我于心有愧一般。
“没事,周雅给我安排的体检,难得今天有空。”
“卧槽,吓死我了。不过小年你确实该体检下了,最近几次加你总感觉你心事重重的,说话做事动不动就发呆,魂都没了。比你以前写代码时精神状态还差。我和你说,你们两口子的钱几辈子都用不完了,你还忙成这样干嘛? 你学学长腿妹多好,她天梯都已经传奇三了…….”我在胖子罗嗦的唠叨中闭上了眼,我很想直接吼他心里没点逼数,我这么憔悴精神状态不好还能真是因为单纯的工作压力过大吗?
可我又莫名的觉得好像真的不能全甩锅于他,给我带来无尽负担与烦扰的罪魁祸首终究是给了我无尽幸福与财富的那一位……
胖子可能在后视镜里看到我闭上了眼,便安安静静的开着车,还刻意开的平稳无比,路上没变过道,几次都由一些他如今无比鄙夷的国产车超过了我们这辆劳斯莱斯。
到了医院我停止了假寐,随口问道:“你要不要也做个体检?”
“不用了,年哥。雅儿姐上段时间才给我安排过。嘿嘿,年哥我就不陪你了,我在车里睡觉等你哈!”
胖子熄了火就在方向盘上趴了起来。
我很想和他说要不你回去睡吧,反正公司那么多车,我随便打个电话叫人过来接我就行,但总觉得万一他回去后真骚扰了林若溪,我不就是给自己挖坑的煞笔吗?
我本以为周雅会给我安排在专为富豪服务的高端私人医院,我人过去后什么都不用说就有热情的员工安排好一切,没想到她给我安排的是魔都最大也是平民眼中最好的光华大学附属医院。
平民?
我又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几个月,我都不自觉的认为自己已经是和平民有着天壤之别的富豪资本家了吗?
周雅办事还没那么不靠谱,不会真的让我拿身份证去办就诊卡排在一个又一个科室门口坐着检查。
我上车的时候她就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她已经托关系安排好了,让我直接去心内科找刘主任,先做个初诊,后续需不需要转诊都听刘主任的医嘱。
心内科?
周雅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直接一步到位后续都不需要转诊了。
这医某某附属医院不如什么魔都第一人民医院听起来高大上,但它确实是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之一,在魔都就读了六年的我很清楚光华大学医学院的水准,不会怀疑这儿的医生都检查不出来我近期越来越频繁的晕厥根源。我刚走到心内科科室的门口,一个翘首以盼的年轻女医生就凑了上来:“齐小年先生是吧?
我是刘主任的学生,刘主任特意安排我过来接您。”财富真的是个好东西,公立医院又如何,教授级主任医生又如何,这么多病人拥挤在狭小的等候区,我直接跟着年轻女医生进了刘主任的就诊室。刘主任也是位女医生,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相貌身材都一般,气质却和我大学里接触的那些教授们一样儒雅。
刘主任根本没有和我寒暄,和风细雨的详细谘询了我的状况。
在医生面前我肯定不会有任何隐瞒,甚至连记得不怎么清楚的家族病史都说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没有下任何诊断,开了几个单子让她的学生带我去做检查。
在心内科刘主任可以直接让我插队,但在检查室她就没那么大的面子了,光华大学附属医院的病人太多了。
年轻女医生一直在打电话沟通,抽血和心电图倒是直接就插了队,可彩超和核磁共振我还是等了很久。
期间女医生还歉意的帮我解释,说门诊病人若是约彩超和核磁共振起码要排一个星期,生怕我这个“富豪”不理解大众的医院一般。
我觉得有些好笑,就算的心态逐渐往所谓的人上人靠拢了,我也不会傻逼的在这种地方摆架子发脾气啊。
我能看出年轻女医生很想多和我聊聊天套套近乎,可我着实悲哀的发现我和她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更何况我还有接连不断的电话。
快十点的时候若溪还打来了一个,她从周雅口中得知我来医院体检了,问我在哪个医院要过来陪我。
我连忙安稳住她,周雅愿意帮我瞒着她我都觉得很侥幸了,又怎么敢让她知道我在心内科检查心脏这一人体内最重要的器官。
刘主任给我开了很多检查项目,要是以前我还是普通小市民的时候肯定会觉得这医生太心黑了,刻意坑钱,如今却觉得人家谨慎稳重。
我们回心内科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大多数就诊室都已经关门医生午休了,早上熙熙攘攘的候诊室也空荡荡的。
唯有刘主任的就诊室里还有两个老人,一位老爷爷坐在轮椅上,银发梳的极为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衣着如头发一般整齐,连丝折皱都没有,在我老家我见过最孝顺的儿女对待年迈的父母也难以做到如此用心。
只是老爷爷的目光呆滞,架在轮椅扶手上枯瘦的大手一直在颤抖。
“刘主任,真的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法,必须要做手术吗?”
和刘主任在对话的是一位元老奶奶,略微有些驼背,本该看起来很慈祥和善的面容如今写满了失望与焦虑。
“吴阿婆,您的身体一向很硬朗,如今心脏搭桥手术也十分成熟,手术几乎不会有任何风险,这确实是最好也是最治本的治疗方法,光靠吃药是难以长久的。”
刘主任冲我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耐心的和老奶奶讲解着。
老奶奶有几分意动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又退缩了几分,最终坚定的冲刘主任摇了摇头:
“还是麻烦刘主任您先给我开些药吧。耽误您下班的时间了,不好意思。”
刘主任叹了叹口气欲言又止,可听她之前的称呼想必是对这对老夫妇的情况极为了解,最终飞快的开了处方,列印出来盖章后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亲自送到老奶奶身边,并把她们送到了门口。
我注意到老奶奶推着老爷爷出门后停了下来,先从轮椅下面的小箱子里取出围巾轻柔缓慢的帮老爷爷围上,围上后还拽了两下边角检查一番,然后才慢慢的推着他远去。
我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触动,刘主任连喊了我第三遍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刘主任,有些走神了。”
我略微有些羞惭,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也太容易走神并被触动了吧,我就算心脏有问题遗传的也是心脏病,不是二愣子病啊。
刘主任接过学生手中部分已经出来了的检查报告看了看,神色略微严肃了起来,只是声音还是那么轻柔的说道:“齐先生,结合目前的报告以及您的病况,您的家族遗产史来看,您几度眩晕昏厥应该是心律不齐引起的。可能是您近期过度疲劳精神紧张心情大起大落诱发了先天性遗传的病症。轻微的心律不齐并不影响工作和日常生活,但您所说您近期已经出现过几次昏厥状况,必须开始治疗了。”
“要手术吗?”
听到这个病我倒没有太过于惊慌,我之前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知晓很多人熬个夜都可能熬出心律不齐,我这么大的反应应该是与先天性遗传有关。
但我立马摇了摇头,恒林还没彻底整合,投资医疗大布局刚刚起步,亚龙天涯事务也未踏上正轨,我现在怎么能抽身,心律不齐又不是什么大病。
而且,一旦手术肯定瞒不住若溪,我不担心她不会不要我这个病秧子,而是怕她不想我再操劳,重新接管刚刚转移给我的所有事务,一如过去般忙碌。
“等其他报告出来吧。如果严重的话是需要手术的,手术可以根治。不过您这么年轻,即使有先天性因素在内,应该也不会太严重。我先给您开些药吧。其实您更需要在生活中注重调节,戒烟戒酒,规范作息,注重情绪,切忌怒忌郁结。”
刘主任见我摇了摇头了然的笑了笑,她在心内科行医这么多年,见惯了人生百态,甚至大多都是人生中最真实的各色,肯定知晓手术不是我这种年轻富豪的最优选。
“好,那等后续报告出来后劳烦刘主任了,我会让我秘书跟进的。”
我接过处方单本该告辞了,却不知怎么又想到刚刚那位元老奶奶听到需要做手术后的复杂反应,莫非是心脏搭桥手术太贵了,再加上老爷爷又是明显的老年痴呆,家中负担不起高额的医药费吗?
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刘主任,现在心脏搭桥手术很贵吗?”
“嗯,前前后后要几十万吧。一直有学者向国家建议将其纳入医保降低费用,可呼声响了几年仍未有回应。”刘主任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惆怅。
“那刚刚那对老夫妻的医药费由我来垫付吧。”
我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我不是穷人乍富的骚包觉得钱多的没处花,我心态本就偏圣母,更是被方才两位老人相濡以沫的状态莫名的触动了,而且触动的很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围围巾的动作却让我想起了倘若我老了心脏病严重了需要坐在轮椅上,若溪会不会弓起高贵的腰数年如一日的推着我?
她应该会请保姆的吧?
她什么都不懂,可我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会,她会那样的推着我,甚至连看护都不会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