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四圣国人,我是荣誉欧罗巴合众国的子民,犬养大芳子”女子说出姓名的音节,随后神色如常,并未因忧的到来改变态度。
“犬养?这不是东瀛的姓氏吗?”忧默念了一遍犬养,弥赛亚可没有这个词的翻译,一律按音译的来“你是东瀛的?”
“不错!”犬养坚定的回答,同时犬养也立刻印证了刚才在心中的想法。
“可你的衣服?东瀛没有这种打扮。”
忧看上去很疑惑女子的打扮,外观上汉服博带束腰,一般在前面打结,多余部分自然下垂;和服以布料围腰,腰带又厚又宽,在背后打结,结很大。
其次衣服边缘上汉服广袖线条柔和,袖口是开放的,和服振袖直线直角,下部缝合,后部敞开。
值得一提的是,众多和服都是从汉服演化而来,东瀛受限于资源,它们的做工不支持汉服众多工艺,只能尽量简化。
所以两者即便外观相似忧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区别。
犬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开口说道“听说弥赛亚的骑士道会用死亡扞卫自己的尊严,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被迂腐制度囚禁思想,甘心作为上级的仆人。”
忧看了眼周围的群众,他们大多是贫民演变的平民,以及出外劳工的农奴,红场作为内城外城的缓冲地,还是允许他们到来的。
他们当然知道教国的情况,确切的想知道答案。
该怎么说,一旦说错就会让人万劫不复。
“你误会了,我们只和人谈骑士道。”
“哼”犬养冷笑道“把非骑士的人分割开另类论处,他们在你们眼里就没有人权吗!”
这时地下人头攒动,犬养面对观众们大声呼道“那一部分人没有在这种分割[体制]下是没有[自由]的,他们的思想受到禁锢,无法实现自己在国家应有的[普世价值],要知道在欧罗巴合众国,人人都有选票,人人都可以给国家[宪政]贡献自己的力量,这就是[民主],也只有民主可以拯救他们!”
忧恨不得拍手叫好,扯来扯去屁都不是。
平常要反杀这种公知并不容易,他们十分聪明,客场作战时会确保自己的安全,其后进行辩驳,敌人强势就说对方是地头蛇、杠精,自己是来拯救别人的正义使者。
如果敌人弱势我就说他们是异教徒而我是传教士。
如果我没打过,我就反战,宣扬以和为贵。
其次就是她的题材了,就像刚刚,她没必要说教国体制下的小问题,只需要把小问题放到明面上,再用一系列正常的关键词去形容,和人们讨厌的对象联系在一起。
在普通人看来,她立马就具备了足够的理性,成为了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着独立人格和思想的人,只因为她[敢说]。
“我没有说是那部分人吧!可不要臆想啊”
冷静,越是人多的地方越要学会少言,不然话越多越会造成破绽。
“你!”
犬养看一计不成,眼珠转动,立刻辩驳道“那部分人还用说吗?在集权之下受迫害的那部分人,高高在上的那群人过着人上人的生活,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和尊严,这种专制就是应该被推翻的暴政。”
卧槽!果然把事情引回来了,这里的听众都只是教国的人,他们根本不管国外如何,他们只管自己身边的事儿。
“忧,别和这家伙挣……这家伙……都是诡辩,只有拳头……”阿拉梅里亚咬着牙被从骑士扶起“用执法者的做法把她擒住才是正理。”
“别急,要相信教国的百姓,雷斯卡特耶在魔物侵害下千年不倒可不是说着玩的。”
阿拉梅里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站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犬养,可他的态度又淡定自若,像是剧院特等席的听众。
“可是要再让她喷下去,我们的立场就动摇了……”
总是原谅,就总会遇到背叛。总是理解,就总会碰到不讲理。
总是迁就,就总会遇到一厢情愿。做人有时候要有包容心,但也有时候就必须毫不退让。
有些底线,是一步都不能让的,你一退再退,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所以,为爱而容忍,为自己而坚守底线,这才是做人的道理。
阿拉梅里亚作为孤儿受到教国恩惠才能成长至今,此时她作为军人是绝对不能对这种问题退让。
“没看见什么特别的地方……”
忧静看小丑狂舞,这种人无时无刻都有一种[皈依者狂热],单纯的讲道理根本不适合这种人。
要打吗?
对方打倒了阿拉梅里亚,可能是受祝勇者级别,忧可不想做无用的一时之勇,再者说了,就是真的打倒她,那一小撮支持她的人很可能会那这件事说事儿。
最后的月亮也沉在地平线,黎明之前是黑暗在猖獗,小丑在光明逝去时是最疯狂的。
“忧,快说句话,不然的话那个女人的话题就要到下一步了……”芙兰身子前倾,一旦局势无法控制,那就只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去稳定了。
“你急什么?这群吃瓜的变成暴民不是很合你们的意吗,只要他们敢冲击执政者,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派兵杀光他们了。”
咪咪露两手抱在后脑,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芙兰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咪咪露又生气的瞪回去。
那三位公主可是一直很想削减贫民数量,巴不得让他们先动手。
毕竟有绝对的实力差,只差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咪咪露只是懒得参与进去,那三位公主的想法她还是知道的。
“民众只是受人蛊惑,失去正确的判断罢了,人是需要正确教导的。”
芙兰紧握拳头“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数字,更不是用来衡量功利的工具……”
咪咪露松开双手,扭过头端详起这位公主来,不同于长公主的深谋远虑,也二公主的博学慎思,跟三公主的傲气凌神也有不同。
不自觉开口问道“你和忧认识多久了?”
“诶?”芙兰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问住了“十年前认识的……”
咪咪露抱住双手,脚尖不断抬起落下,心里忽然焦躁起来,十年,难道这女人从十年前就开始计划了,那太恐怖了!
难不成忧也只是她安排的棋子,看忧的尿性~他的工作随时都会丢命,这几年安然无事的情况要是往她身上扯也不无道理。
摇晃自己的小脑袋,极速推转,这种混乱的情况还是用辩证法看问题的好,忧冲出去是事实,这人关心忧也是事实。
——真不想认同她呀——
“都是套路~这家伙肯定又在玩他的小花招。”
咪咪露抱胸于前,装作听不见的模样“这种诡谲的争论,是发生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得看看谁先动手,谁先跨过那条线……”
换句话说,在不同的视域存在着视差,任何先验的对立最终都会陷入屁股决定脑袋的呓语。
忧正是深知这点,才会放任对方疯狂,毕竟[欲让你毁灭,必先让你疯狂]。
看着犬养一直在专制和暴政间来回说,忧就知道了,这女人最多也就这个程度。
“终于来了……”
尽管再演武场上魔法受到抑制,但只要随便计算一下,那些维持秩序的最佳[听众]就来了。
禁军、御林军、还是那个近卫师团,最好多一点知识分子,或者某个领主什么的……
忧走到演武场的边缘,靴子踏在石板上发出声响,正在狂热状态的犬养停止了她的演说,喷出的口水耗干了口中的水分,舌头变成砂纸摩擦着口腔。
浑身奔腾的血液更让她面红耳赤,胸部起伏着,努力呼吸着秋日干燥的空气。
男人没有去在意亢奋的母猴子,他的眼神跨过人群,透过城墙,越过高山,注视着东方遥远的天际,在哪里有一条金线模糊不清,却又那么闪耀。
乌泱泱的民众,在底下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但在这时一切都万籁俱寂。
“不管暴政与民主的关系如何……”
“我整个人都对此深表遗憾……很痛心……也很难过……”
“总之就是非常糟糕……”
失落吗?底下的人看着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失望,地下的观众变得更平静了,宛如暴风雨的前奏。
“然而有些人!”
气势要足,必然到来的风雨,必须由自己敲响第一声炸雷!
“她们对此感到无比兴奋!如获至宝,她们巴不得多几个这种所谓的[暴政]!”
变了,群众的情绪被忧的语气搞蒙了,让两种对立的观点搅在一起,摇摆不定的人是最容易控制的。
“因为这样她们就可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她的支持者会有几个数量级的跃升,到那时就算她把上厕所没纸这等事儿告诉大家,都有数千人帮她宣传!帮她拿纸、帮她擦屁股……”
底下的人直呼[恶心],但是文化都不高的人都觉得他说的在理,就算这女人再牛,擦屁股这事儿也不该让别人做。
“她们会掌握道德的制高点,也就是说,她想骂谁就骂谁,想黑谁就黑谁,被骂被黑的人,几乎不会有还手之力。她甚至还获得了一项[免费造谣]的特权,她造谣传谣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谁敢禁止她说话,谁就是破坏言论自由。她还会有另一项重要的身份特权就是[无量质疑],她可以自由的质疑任何人任何事,包括我们的制度,我们的文化,我们的习俗!”
当最后三点说出来后,地下群青激奋,她们早看这欧罗巴娘们不顺眼了。
其实这里面有个很大的bug,贫民变成平民有很大一点就是要懂教国的规矩,换句话说他们也是有[皈依者狂热]的人。
其次,贫民区的人虽然过得不咋滴,对教国不满的情绪也很高,但他们对自己的民族还是有很大认同感的,只是不满统治阶级而已,这是教国特色。
千年的国家,对国家的意识早就烙印在基因里了。
更别说,从军就可以免很多税,而从军就不免的会接触到国家意识,这是教国先见之明。
“欲乱其人,先乱其心,欲乱其国,先乱其史。”忧张开双臂,对着亢奋的人群吼道,居然把地下的声音压了下去。
“历史、文化、语言、民族精神、民族英雄与烈士们一直都是人们团结起来的钮带。这些东西能让我们正视自我,指引前行的方向。没有这些,人们会迷茫、失去方向,那样是我们的敌人所希望的。”
(md还好看了瞎看,不然真的要卡到死。)
这时犬养脸皮抽动,天平已然倾斜,再添砝码已然是狗尾续貂,不如推倒重来!
同样对着下面人大声嘶吼“大家不要被骗了,这个人在转移话题,刚才的问题他一样都没解决,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这一吼用上了魔法增幅,演武场用来测试魔力的魔石开始闪耀,一部分亢奋状态的观众被吸引了注意力。而且刚好是忧说完一段话的空挡。
还真让她找到了空子。
这时候忧放声大笑,观众以为他是在嘲讽,也都随着一起笑了,而笑声中忧给了自己缓冲空间,思绪再度重组。
果然单用话术解决不了问题,充当一时权宜完全是下成。
“你要我直面问题,好!我就直面给你看!”声音不大,却有无比威严,震得犬养萌生怯意。
“你口口声声说欧罗巴合众国的人可以实现自己的普世价值,宪政优越,体制民主,我却问你他们政治上要如何运转国家!”
犬养居然一时语塞,丝毫答不上来,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懂这些,刚从东瀛加入欧罗巴可是连那国家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吧,欧罗巴合众国以圣鸢尾为首,其他国家附庸作为联邦制,采用‘三权分离’和权力制衡制,行政、立法、司法,然后这三种最基本权力由元首、国会、和法院分别承担并相互制约以维持权力结构的平衡……”
犬养被这一大堆搞的一头雾水“这些名词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优越的制度就是优越的……”
有些观众怒道“你这娘们又在打岔,听忧说完!”
忧笑道“我是怕你搞不清他们的关系!”
接着又说道“要按一般来说,民众选票选举议员,让他们组成国会,议员和民众再选出元首,在行政体制上一个拥有巨大权力的元首负责处理合众国的内政外交事务,你所谓的普世价值就是选民的选票了,可以投给自己想要的人……”
忧其实很好奇,这个合众国的国主为何要称呼自己为元首,称为总统不是更合理吗?
他为此还特地研究过,只可惜毫无头绪,当时想来也应该只是个不同称呼吧。
“但是,在欧罗巴合众国,圣鸢尾作为主体有自己的特权,可以任意罢免国会成员,民众选出的措施,他也可以拒绝实施,这是什么?你所谓的普世价值、民主在他的特权之前不值一提。”
“你!”
犬养已经拿出环刃,遥指忧,羞愧的喝道“不许你侮辱雨果陛下!他给圣鸢尾带来了变革,引导合众国诞生的重要人物,有特权怎么了?他是应该的……”
“这是独裁啊!原来欧罗巴合众国是这模样……”
“md刚才差点被骗了,我们要是挣够了钱,遵守法律也能往上爬,国王领主不过是个称呼,就是土地大小罢了!”
“是啊!要是自己辛苦爬上去,被人一脚就踢了,谁受得了?”
观众叽叽喳喳,犬养握着环刃的手不断颤抖,牙齿咬的咯咯响。
忧再次说道“你可以不信,但是你要知道这选票在你们的国会也等于货币……而最能熟练运用货币的,就是商人,一旦得到手,那些选票本来的意义,谁会在乎。”
“就像你这人表面风光公正,其实包藏祸心,他国移民之人在欧罗巴都是底层劳工,无薪无眠,疲累不堪,全成了政客的选票。”
“你说骑士迂腐,我问你,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之时你在哪里?他们与歹徒搏命,保护人民财产你在哪里……”
犬养颤抖着说“他们只是在保护奴隶主阶级……”
底下的人大吼“放屁,阿拉梅里亚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帮助了我们很多,你懂个几把!”
忧对着民众又说“正因为是有这些骑士存在,他们保护着这个国家,让它有这硬实力站在世界上!我们才能安全的站在这里,不然像南部小国那样,每天打来打去,你杀我我杀他,他杀你你杀狗,片刻不得安宁,如果没有硬实力,我们早就让人欺负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尊重人权,大家看在眼里,阿拉梅里亚有没有劝解她遵守法律,如果不是她暴力抗法,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一方面说要尊重其他国家维护自身利益的行为,一方面又对群众维护本国利益的行为嗤之以鼻。
“我再问你,你们欧罗巴的人是人,我们教国的人就不是人吗?”
见犬养回答不上来忧转头对着群众说道“用恶臭话术打压异己,三句话不离踩一捧一的[公知],是一种无视权利、法律、程序,并崇尚专断、暴力的政治心态”
“而我们真正应该抵制的是乌合之众的暴民政治,还有整合权力的邪恶政权,这些不道德的政治力量以秘密会议集合起来,朝臣和政客在其中密谋欺骗普通公民,要夺取其自由和每日劳动的正当所得。”
(感谢Selmaaa和大和的帮助,大学生真是最棒了!他的作品是《跟魔物娘一起冒险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正经人!》ID:29843045)
正在狂喷口水的忧忽然感觉背后冷风阵阵,同时耳边似乎传来少女的吼声
“温警醒仁!”
脚尖触地,男人弯腰时腿部用力,翻滚一样,整个人好似怪蟒翻身,在半空横着旋转一圈,就势躲开一上一下飞来的环刃。
虽说性格决定命运,但有些人的性格是写进骨子里的,根本无法改变,所以世间大多的人才会听天由命,蝇营狗苟一生。
同时有些人是天生的赌徒,有些人却根本不敢去赌,因为他们输不起,就更遑论这是一场明知必输的赌博。
而忧赌对了,尽管这演讲的要点还没说出来,但是眼前犬养的行动已经让自己胜利了。
她可不能让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不然她可就进不了欧罗巴合众国了。
“好卑鄙,居然偷袭!”
女人闻言又羞又怒,环刃飞回,遥指男人说道“你!对付你这种无赖分子,不用讲什么公正……”
忧不再礼让,怒吼一声“违法抗纪,打伤公务人员,又袭击平民,数罪并罚,当处鞭刑一百,罚款三百金,你现在是到贫民区当贫民,还是面对这项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