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远天爱子心切,慌忙道:“慢!我答应便是。”
正要将云炫掷过去,蓝倩雪知道玄狼诡计多端,得了云炫说不定还要加害丈夫,着急起来,一剑指在云炫心口,说道:“公公休叫他骗了,此人对他极其重要!
“又对玄狼喝道:“妖怪休得胡言乱语!快快放了我丈夫!要不我一剑杀了他,看你怎么和魔君交代!”
铁背玄狼倒吸一口冷气,望向蓝倩雪,只见她粉面上笼着一层寒霜,确是动了杀机!
云炫虽然重伤,此刻神智犹在,身周种种变故,皆听在心里。
见一把利剑抵在自己胸上,便艰难睁眼,望向蓝倩雪。
蓝倩雪和他目光一触,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来,心肠忽然一软。
然而心内又想: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如今我已回到南宫家,再不是和你浪迹天涯的时候了。
她脑中浮起和云炫交颈缠绵的情景来,忍不住又深深看了他几眼。
但云炫遍体鳞伤,神情委顿,满身血污,再不复之前的英俊挺拔,她看了两眼,竟生出厌恶来,咬牙暗道:我丈夫善妒,姊姊留你不得!
反正你眼看活不成了。
不如索性将性命来成全姊姊吧。
云炫见她眼中柔情一闪,转瞬又冰冷决绝。
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意,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只无力的垂下头去。
几滴清泪,坠落尘埃。
玄狼见这美妇心如蛇蝎,忍不住嘲讽道:“小妞,你用剑指着夜夜欢好的情郎来讨丈夫。我老狼可是生平头一次见啊。罢罢罢,还是你厉害!速速把你那半死不活的小情人送过来,我便还你丈夫!”
南宫星一路紧追不舍,最担心的即是蓝倩雪失贞。
重逢以来,他就反复逼问,蓝倩雪只说自己节烈抗拒,妖怪又逃的惶急,得以保全贞洁。
他虽半信半疑,但心中总算舒坦了不少。
此刻听玄狼当着众人如此大喊,又见妻子脸色雪白,多半是有那一档子事。
他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不能自已,大声喊道:“倩雪!你若清白,就一剑杀了他!”
蓝倩雪被玄狼道破,心中一片慌乱,又被丈夫一喝,心道:今后还想在南宫家做人,势必如此了!
一声清呔,挥剑便刺云炫心口。
玄狼大惊,但那里来得及救援?
然而那剑戳到云炫心口,却被护身宝甲挡住,不能再进寸毫。
蓝倩雪略略一怔,挥剑便刺云炫头颈。
只听玄狼大叫:“你杀我也杀!”
南宫远天一声惊呼,放下云炫,纵身飞扑,原来玄狼将南宫星猛力掷向山壁,他慌忙去救儿子。
玄狼疾若星火,掷人时同时发动,一跃过去将云炫扑在怀中,背上中了蓝倩雪一剑,当的一声,火花四溅。
雷麓驰大吼抢上,一斧劈向玄狼,与他斗在一处。
不一时,南宫远天,南宫星,蓝倩雪纷纷加入战团。
其余众人修为不够,远远站着掠阵,防着玄狼逃脱。
南宫家翁子媳三人皆是一般心思:今日若要保存南宫家体面,需得将此二厮尽数杀之,不留活口!
出剑狠辣无比。
玄狼仗着璇玑剑锋利,苦苦支撑。
南宫星见自己攻不破玄狼不坏之身,剑招便尽往云炫身上招呼。
玄狼只得以身体帮云炫接剑,局面更加岌岌可危。
他见形势转瞬间崩坏,已到了他生平最险恶的关头。
便将云炫往地上一掷,璇玑剑风车般狠狠一转,将众人逼退几步。
南宫远天见他泼皮拼命一般的死战,虽是勇悍,却破绽大出,长剑一晃,剑芒闪动,玄狼大吼一声,双目已被刺瞎,血流满面。
他突然一声大嗥,两只眼睛睁得如同血窟窿般,放出冲天妖气,竟惹得满天彤云密布,朔风夹着大雪,扑打得众人迎风难以睁眼。
雷麓驰大叫一声:“小心!他要现本相!”
原来所谓妖者,乃草木禽兽、金石器具等物吸天地之灵气所化。
得道者脱去本相,修成人形。
然而维系这人形,始终要耗费一部分妖力。
故妖如在危急时现出本相,不但是将最后一丝潜力都逼出来应敌,而且本相不受人形约束,正是自己真实形体,战力随之暴增。
只不过既然得了人形,却以本相战斗,实在凶险无比,一旦受伤则直接损坏元体,不知要多少年才能修炼回来,如若战死,更是形神俱灭,不入轮回,万劫不复。
故如果不是实力比敌人强得太多,故意现本相戏耍;便是存了与敌人破釜沉舟,誓死周旋的悲壮之忾。
一旁围观的灵犀、南宫众少年健儿甚少见过如此战斗,一边担心,一边兴奋不已:“妖怪要现本相了!”
“师父活活把他打出原形了!”
“哈哈,这才叫衣冠禽兽,终于原形毕露!”
南宫远天和雷麓驰都参加过平妖之役,当年他们在月1326;殿外,伏击妖道残部,众妖见陷入重围,大势已去,纷纷现出本相,虽在敌人十面埋伏之中,依然将正教杀得元气大伤,损失惨重,数个门派就此断绝。
他二人深知此战凶险,慌忙喝令南宫星等人远远退开。
各自将门户守得严谨无比。
只见风雪急骤,一只长约数丈的苍青巨狼立于雪地之中,将云炫紧紧护在身下。
巨狼双目鲜血淋漓,四肢健壮有力,利爪锋锐,森森獠牙间口涎不断滴落,一声凄厉狼啸,声传百里。
骏马闻声咴咴哀鸣,屁滚尿流,四蹄颤抖。
灵獒目露畏惧之色,不敢发出半声。
半空之中,停着一辆华丽马车。
只听车内一个少女声音问道:“是什么声音?”
赶车的马夫恭恭敬敬道:“回禀小主人。好像是昙宗的人在和正教相斗。”
车内一个少年登时喜道:“时先生,同道有难,我们速去救援。”
那少女斥道:“明琅,不许胡乱指挥!时先生,你觉得要去救援么?”
那赶车的时先生笑道:“昙宗的事,咱们不用去管。风雪这般大,还是回去吧。”
那少女嗯了一声,沉吟不语。
少年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忤逆姊姊和时先生,只得作罢。
马车缓缓启动,凌空而去。
雪原之中,玄狼正和南宫远天、雷麓驰厮斗正酣。
他中了南宫远天数道真溟剑气,虽划得皮毛绽开,血流如注,却并非重伤,雷麓驰的风雷斧难以将他重斫。
他幻为巨狼之后,虽双目不视物,却反应机敏,爪击撕咬,凶猛异常,数次将南宫远天和雷麓驰逼得狼狈后退。
斗了数百合,南宫远天见玄狼每每占上风时并不进逼,只是死死守在原地,白白错过许多大好机会。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些什么。
雷麓驰恰好也看出端倪,低声道:“此妖只护着他身下那厮,是故不敢扑击我们。南宫兄,我们如此这般。”
南宫远天颔首道:“好计策!我先上了!”
一声清啸,发出三道真溟剑气,玄狼挥爪卸了两道,那第三道剑气却直奔云炫而去。
他不及化解,低头去挡,直斩得他额上血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