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磨蹭着,一遍一遍的数着被刻上痕迹的龙头,五十七道,与彤史的记载相吻合。
之后的岁月里,他躺在这里数过很多次,早已数清了。
可还没来得及刻上痕迹的那一半龙首,他却再也不愿去数。
似乎在内心深处,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期许--总有一天,那人会回来,再一次搂着衣衫不整云鬓散乱粉腮蒸霞的自己,一脸心满意足的继续为剩馀的龙首刻痕。
你看,有时候人总是会犯一下傻的,是不是?
馨嫔木然的半躺在床上,听着各人半真半假的安慰,半天不做任何反应。
李婉婉看她像是精神不好的样子,便开口说道:“馨嫔累了,大家也别再叨扰她了,散了吧,心意到了便行了!”
众人一听,便齐齐向皇后施礼,向馨嫔告辞。
馨嫔仍旧是淡淡的不做反应,众人想她初孕流产,便也不说什么了,各自散了。
李婉婉待她们走后,便也宽慰了馨嫔几句,起身要走。馨嫔突然出声:“是他!是他做的。”
李婉婉脚步一顿,转身奇异的问:“你说什么?”馨嫔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说:“我说,是那妖孽害得我流产!”
李婉婉脸色大变,忙抬眼环视左右,四周的宫女忙低头不语。
李婉婉强笑道:“馨嫔说笑话呢!”
随后坐到床边,低声斥道:“胡说什么呢?就算你是遭此大难心里难过,也不能信口胡说啊,要是传了出去,也不怕招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馨嫔冷冷的说:“本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妖孽做的,我说了实话又有什么错?”
李婉婉便急了,说:“你流产明明是自己心力交瘁所致,与旁人何干?”
馨嫔突然开始激动了:“若不是他三番五次故意恐吓加害,我如何会担惊受怕,惊动了胎气导致流产。皇后您可知,这月馀我的饮食出行车辇屡屡出事,每次都只故意吓唬却不多下重手,让我惊魂未定而不至于突生险象。他好阴险的心肠,知道孕妇最受不得刺激惊吓,便非要用这种不留痕迹的手段来折磨我。哪怕是日后揭发出来,也可以说是意外无他无关。”
李婉婉沉默了一会,便问:“这些事你可与陛下说过?”
馨嫔苦笑,说:“说与陛下他如何肯信?怕还怪我仗着身孕,捕风捉影搬弄是非呢。那贱人也是知道陛下此刻离不得他,故而敢如此大胆。”
李婉婉闻言也是叹息,说:“往日里本宫也曾劝过陛下,他再好毕竟身份尴尬,不宜多亲近,以免惹人非议。可惜陛下被美色所迷,并不听人劝。本宫无奈,也只有尽力为他们周旋遮掩着别让外人传的太难听了。”
馨嫔咬牙恨道:“娘娘您淑良贤德,母仪天下,处处都是识大体讲规矩。自然不知像这种贱人的手段厉害。他两度易嫁,且次次皆是与自己有母子名分之人。更是不顾天家颜面纲常伦理,让三代帝王痴迷。可见为人是多么的鲜廉寡耻无所顾忌。这种人若是想做什么事,那必然是一定要做成了的。你我都死抱着规矩廉耻不放,如何斗得过他?”
李婉婉连连叹息,说:“虽如此,却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馨嫔眉毛一扬,厉声说:“我虽斗不了他,却拼着一身性命不要,也绝不能让他如此嚣张下去。”
李婉婉吃了一惊,忙说:“可不准胡来。”
馨嫔冷笑道:“娘娘莫担心,臣妾自然不会傻到与他硬拼。那样不但达不到效果,说不定还能让贱人更得陛下怜爱。臣妾就慢慢等着,总有一天他也会出错露出破绽,到时候,臣妾自然会为今天的一切向他讨回来。”
李婉婉听后,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你说的没错,慢慢等着,咱们都要耐心点,日子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