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问内哥俩三国演义演到哪了,胖墩儿说也没怎么看,不知道。
焕章说今儿晚上不演,明儿演——“古城相会”。
逆风而行,边走边说,他说关二爷真的太牛逼了,哈地一声就手起刀落,简直太快意恩仇了。
书香说昨儿倒是也看了点,还学着关老爷的样儿虚眯起双眼,手一扬作出看春秋的动作,顺势还捋了捋光溜溜的鬓角,“二爷不睁眼,睁眼必杀人。”
念叨完,手一勾,吹了好几个响哨,随后朝坡底下又吼了几嗓子。
焕章说纹关公有啥讲究没,“都说有求必应,是不是有求必应?”
书香说好像有这说法,咋了?
焕章说许某某胸口就纹了个关公,“听大鹏说的。”
不过没等杨哥答复,话锋一转,他说33频道现在正试播呢,每天晚上都播几个小时体育节目,让哥俩回头看看介。
河对岸也是一马平川,葡萄园里的桩子跟摆的八卦阵似的,还能看见上面缠绕的铁丝网,倒也不算空旷,起码河周遭有几个放羊的。
火一直蔓延到浇地放置水泵的坑口才停,这么转悠一大圈,身上都热乎起来,就寻背风处坐了下来。
泛起涟漪的河水有些黑,平缓地向南流着,遗憾的是,一路走来竟一无所获,哪怕田鼠也没见着半只,或许刚刚上冻才冷下来,雪后寻觅脚印才能看到活的物件吧,说不清。
另外,秋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倒也没听见啥闲言碎语,连包打听陈秀娟都没说啥,或许真就不知道。
往坡上一靠,书香嘴里衔了根半焦不焦的苇棍儿,可能才刚吹哨的缘故,这会儿地上的凉也渗透而来,他就站了起来。
看着放羊人挥舞鞭花,看着羊群在光秃秃的树木间穿梭奔跑,他问内哥俩拉屎不,于不远处寻个小狼窝就先蹲了下去。
“拿什么擦屁股啊咱们?”书香说拿手擦呀。
“没拿纸,有棍儿吗?”
“不会是拿手抠吧杨哥?”
周遭光溜溜的,都烧成灰烬了,潮乎乎的屁股势必很快就会布满鸡皮疙瘩,还有胯下的一嘟噜——鸡鸡肯定抽抽成一枚肉枣,蛋则变成一个大号核桃,不要小看这个玩意,尽管前者缩头缩脑。
“楞会儿还要不要继续往北烧?”
冷风下来,飕飕地,不管是用手还是土坷垃,亦或者是撅起屁股走上十几二十来米寻来苇棍儿,最终均都以光速结束了战斗,因为冷,不宜久留,所以书香下回吧,“天不也快黑了。”
暮色苍苍,倒着沟渠往西,能听到鸽子还是麻雀在叫,还有扑腾翅膀的声音,书里是枯藤老树昏鸦,眼下是泥水荒草还死气沉沉。
有那么会儿,书香觉得自己也融入到这片荒芜中,跟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一丝不挂。
和胖墩分道扬镳后,天都有些黑了,顾哥家的大门紧闭,几个月了都没见着人,倒着他家往北,再过两个胡同就到大爷家了。
“纹身可能是洗澡时看见的吧。”
焕章来了这么一句。
书香说啥纹身。
“关二爷啊。”
多半是因为贴着墙走,焕章内脸看起来有些模糊,随即还把当时大鹏说的学了一遍,“他说没再翻录,想再多听几天,我就说么,烦肯定也是因为上瘾了,要不烦啥?”
东院两个大门也都上了锁,很静,书香手里倒是有钥匙,不过没进去,正往前走,脚底下倏地被硌了一下,就下意识轮了一脚丫子。
嗖地一声,什么东西打草颗儿里飞了出去。
焕章说啥玩意啊,书香说不知道内,走到近处捡起来,像是弥勒佛,也不知是谁掉的。
五一节去首府时曾给琴娘捎回来一个,跟这个差不多,三头五块倒也不贵。
他把上面的铜锈搓了搓,塞进兜里,问焕章明儿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就一起上闹街转悠转悠,“也该去银行看看了。”
焕章建议,说去云燕看看,连蒸蒸桑拿。
书香说这会儿正装修呢。
昨儿跟大爷还说不去呢,都没捂热乎就跑过去,有点不太像话,再说妈内边乐不乐意还不知道。
“等装修完事再去不得了。”他说,“到时喊上你妈,咱一块堆儿去。”
小道消息说亚运金牌给取消了几块,不知真假,但乒乓球女单冠军被小日本夺了就令人非常气愤。
连老师都说,狗日的亡我之心不死,说像张涛芳这样的后羿应该多教些传人,哪怕射他们几箭也是好的,据此,还挺义愤填膺,说什么头俩月天狗食月,某某某不该自己人打自己人,枪口应该对外,就是说的时候含糊其辞,脸也跟喝了酒似的。
十月十六是姥姥生日,因为是周五,妈说晚上你就回家睡吧,她说这边乱哄哄的也不得写字,还不得歇着。
上午焕章就张罗晚上去他家睡,所以晌午吃饭时书香顺道就问妈,说行吗——去琴娘家里。
灵秀笑着说咋不行,起身去敬酒,忽而又俯身凑到儿子耳边,说:“妈什么时候拦过你了?”
入耳处香风阵阵,书香心口窝当即就砰砰乱跳起来。
他看着远去牛仔裤下的大屁股,看着妈在人群中似蝴蝶般穿梭,就也跟喝了半斤白酒似的。
不过一直没闹明白焕章为啥一而再再而三说晚上放学下馆子去,后来追问才知,原来琴娘两口子也去陆家营了,晚上没人给他揍饭。
“咋不早说呢。”
“不惦着给你个惊喜吗。”
确实够惊喜的,惊得书香直翻白眼,嘟哝说早知这样儿晌午我妈给家去电话时就该拦着她,但这会儿天都黑了,说啥都晚了。
其实过了重阳节早晚就不见太阳了,不能说上下学的路上披荆斩棘,但你根本阻止不了四季变化,更何况有心无力,就更没奈何了。
猜不透焕章进门时爷爷脸上的笑是真是假,也不清楚前者叫他大爷时,后者心安理得受之的内一刻,是否就没有别的什么波动。
桌上摆着炖肉,但吃到嘴里总觉得不香,书香知道,可能就自己一人吃着不香吧,而且面上表情多半也是僵硬的,像上冻水浇在地里,以至于整个身体动作都变得硬邦邦的。
“奶你喂狗没?”
饭桌上说这个显然不合时宜,可不说又脚着没话题,也别的言语可供选择。
奶奶说喂了,“饭熟了你爷就把食儿给俩人端过去了。”
“内是人吗?”烦躁倏地一下破体而出,仿佛要挣脱出灵魂的束缚,“内哪是人??”
“又咋了?吃好好的。”
这么说着,奶奶还看了看爷爷,像是询问或者是征求意见啥的,于是她老伴儿就站起来,嘴上说“爷给你拿罐头介”迈起四方步走进西屋,很快又从西屋走了出来——手里提溜着两个网兜,哗灵灵地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饭后和焕章一起吃。”
并交代说吃前儿可得热热,天凉,要不该闹肚子了。
书香瞅了瞅罐头,又瞅了瞅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就不说话,端起碗来往嘴里扒拉米饭。
然而耳边一直都在絮叨——询问焕章他爷最近的身体状况,说什么计较好了半年别出问题就没什么大碍,又问及起焕章他爸赵伯起,什么三合院都快竣工了,差不多也该歇歇了。
陈谷子烂芝麻,说的书香心烦意乱,差点直言问这是不是在交代后事。
吃完饭都大黑了,他倚在炕头墙上点了根烟,还扔给焕章一根,“拘闷啥?让你抽就抽?”
见他把烟放到墙柜上,书香问他怕啥,“抽个烟算个屁啊,又没干缺德事儿?”
几乎算吼了,甚至还把腿支在炕沿儿上,直言不讳地告诉焕章,说别拿自己当外人。
“遇到啥憋闷事儿了?”
奶奶嘟哝起嘴来,书香没理她,歪起脖子问爷爷白鹿原内书放哪了。
杨廷松说咋想看闲书了,结果书香一句你甭管,噎得他说不出话。
“收厢房里了。”
李萍先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老伴儿,而后把目光定在孙子脸上。
这会儿,杨廷松缓了过来,他说看的话爷现在就给你找介。
李萍说这会儿不得眼么,书又搁箱子里了,要不就明儿白天再找吧,“明儿再让你爷找,行吗?”
重复的同时,让老伴儿开箱倒柜去搬被子,说让小哥俩今晚就在这儿睡,又问老伴儿,说现在用不用电褥子,说西屋炕凉,给拿出来吧,唠唠叨叨地,还说前院炉子封好没有。
看着奶奶在那转转悠悠,书香说歇会儿吧你,“我跟焕章去北头睡。”
他手里捏着烟卷,闷头抽了两口,闻听“明儿早上过来吃吧”时,撩起眼皮看了看爷爷,说甭管了都。
“身上还有钱吗?”
——几乎与重阳雨夜如出一辙,爷爷又走了过来,手里也是拿着钱,书香就皱了皱眉。
“直说歇会儿歇会儿?”
他没接着,把爷爷晾在一旁,转而让奶奶赶紧坐下,盯着自己的脚丫子,好么会儿才说:“书也甭找了,等哪天有空再说吧。”
盯着手里的烟,语气终究是缓和下来,但浑身燥热,也皮紧,总想干点什么。
他仰起脸,目光转到柜子上的分机时,余光也觑见了爷爷和东墙隔断,这会儿他真想给陆家营去个电话,说道说道。
迟疑中,他又一阵心灰意懒,跟妈说什么呢?
连嘬了两口烟后,他把烟屁往旮旯上一丢,说了句“走了”,起身朝外就走。
迈进堂屋的内一刻,忽地想起还有罐头没拿呢,转身差点跟焕章撞个跟头,“拿东西啊?”
他气恼恼地扔了一句,进屋把罐头拎在手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月亮比奶子还大,还亮,招摇地挂在半空上,然而书香自始至终却没再闻到麝香或者别的什么味道。
他深吸了两口空气,院子里越发冷清,包括身前的孤影。
推着车子进到胡同,前院门还锁着呢,也听不到狗叫声,或许内两个玩意早就二门子里睡着了吧。
直到此刻,焕章才说,他说咋了杨哥,打身后贴了上来。
月色下,小心翼翼的,国字脸上的内双大眼仍旧在凝视,连眉都攒在了一处。
“也没事儿。”
丁字路上都能听到车轮与路的摩擦声,还有罐头瓶子的碰撞声,就这么往北,绕过老槐树往西扎进胡同,书香才说,“我跟凤鞠打架,你向着谁?”
这么说或许不太精准,他就改说:“你爸跟你妈要是打架,你帮谁?”
紧接着就“呸”了起来,说自己说的这都叫什么鸡巴话,难免有些神神叨叨,再次拐弯后才勉强沉淀下来。
“假如。”
他说。
坡下,菜园子里的内眼井已被木板盖上,像是掩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影影绰绰的芦草参差不齐,和树一样败光了叶子,若非毗邻水面傍着一轮明月,让眼前一亮,或许隐没在树丛下的三角坑会更加萧瑟荒芜,甚至于恐怖了。
“赶上的话,装听不见还是两不相帮?”说不清为啥要问这个,但说的就是这个,“或者抬脚走人,眼不见心不烦?”朱红色大门璀璨生辉,正因为能看见晃悠的身体和彼此的脸,所以显得异常诡谲。
焕章在开门,拔开插销的内一刻,他说倒也劝过两次,“我妈一哭我爸就顺情说好话了。”
这番话显然不合书香心里,一时间却又让他无从辩驳。
附在大门上的小门打开,钻进嘴里的一刹那,焕章说“偏手不好拉,真不好拉”
“你还不了解你琴娘么?”
诚如所说,却越发激起书香心头里的倔强,挎上书包,又拎起罐头,叫了声“焕章”,在其回身时,就口不择言地来了句“偷听过大人崩锅儿吗?”
焕章正去插门,登时回身“啊”了一声。
书香直勾勾地,也有些张口结舌。
不知杨哥想啥呢,插上门,焕章说在老房里听过——“还是去年的事儿呢。”
寻思杨哥是不是憋闷久了,就问是不是想通了,可这会儿想通了也没女人,更没磁带,就转磨磨地说:“生完炉子找本书看看。”
“拉倒吧。”
与其说书香在笑,不如说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挎着书包,提溜着罐头,等焕章走过来时,就把网兜推了过去。
“你心里有事儿,肯定有事儿,不然不会说这些。”
往厢房走,焕章说磁带是没拿回来,但有书,拉开灯后,他让杨哥坐着,别的甭管——生炉子。
书香仍旧没接茬,把书包挂门沿儿上,就捋起了袖子。
“直说甭管……”
“行啦。”
闷着的炉子早就灭了,通炉子拾柴火砸煤,一通叮叮当当,十多分钟后,大铜块闯进炉膛里,火算是升起来了。
洗了把手,书香把网兜里的罐头拾了出来,菜刀背对着瓶盖一撬,跟焕章一人一个,随后搬了个马扎,紧挨着门口坐了下来。
焕章说要不要过过热水之类?
这回书香说话了,他说吃个罐头还用热,没听说过,“吃家伙吧你,正渴着呢。”
脖一扬,上来先灌了几口甜水,而后囫囵着嚼了两下,没等咽下去却咳嗽着又呛了出来。
“拥什么杨哥……杨老师说你了?”
“啊?”
书香耷拉着脑袋,缓了会儿才摇了摇头,“又要在陆家营住几天?”
罐头瓶子放地上,他伸手把烟掏了出来,也没让焕章,拢着手把烟点着了。
“没说,明儿还不回来吗,我爸肯定回来。”书香闷着头,吸了一大口烟,“没说你妈回不回来?”
“那就不知道了。”一股生冷夺门而入,打了个嗝儿后,书香还打了个冷战。
围坐在炉子跟前没多会儿就彻底轰起来了,能听到灶堂里的呼啸声,过窑洞似的,连炉盖儿都烧得一片通红。
抱烤着炉子把罐头报销,愣了大概十多分钟,脸都有点烫了,书香就站了起来,“储藏室在哪?”
焕章说储藏室在里间儿,看着倒挺不起眼,不过打开盖子钻到下面却别有一番洞天,仿佛另一个防空洞,也是套间,有床也有桌子,有下水道还有通风口,非但不潮还挺暖和,秋收的棒子靠墙都堆了满满两落,山似的。
“这么多?拿滑轮溜下来的?”
“是。”
今年粮食仍旧值钱,书香就问他,说(家里)怎没卖点儿。
焕章说怕不够吃的——“我爸说得留点。”
就这留点,保守估算没有五千斤也得有四千斤了。
“杨哥,天热就这儿睡了。”
打下面上来,正房里也热气腾腾,只好把衣裤都脱下来。
焕章把客厅里的平角电视给打开,说这是托杨大爷给买的——日本货——SONY这四个银白色字母清晰地嵌在黑色电视机框的正下方,非常醒目,声音也杠杠的,包括联播里的主持人都显得格外生动立体。
上房暂时没住着人,焕章说他爸他妈在东半拉过冬,天热了再搬过来。
书香左看右看,踱到上房时,就看见了高低柜上摆的相片——儿时跟琴娘的合影——和焕章一左一右被她揽在怀里,内会儿琴娘没现在胖,脸也没这会儿有光泽,“没说干啥介么?”
“就是吃顿饭,其实也让我去来。”
焕章这话多少有点绕,而后竟咧了咧嘴,“就我爸内呼噜,喔天。”
书香觉得自己应该是“嗯”了一声,就在看了最后一眼相片后,打东屋走进西屋,掏出作业开始写。
门其实已经关上了,客厅里的声音也不高,即便这样儿,心里还是会不时闪现出一两句言词,与以往的慈祥和蔼不同,诙谐幽默在喘息间哈哈哈地,像年三十内晚,由不得你想或者不想,道貌岸然的样子便在这个时候也浮现在他脑海中。
上回去街里取钱,凤鞠提议去公园玩玩,姐仨顺着前进东路就溜达过去了。
临到公园门口,书香忽地变了主意,“不上我二哥那转悠一圈不合适。”
说着,他让焕章陪着凤鞠先去公园等他,而后一个人跑去了政府路的平房。
本以为二哥二嫂在家,周末嘛,结果却白跑了一趟。
胡同里挺清净,胡同外也挺清净,茅厕就在不远处,他就蹬上车子骑了过去。
墙壁粉刷过,其上涂鸦的“外贸的阿姨我想操你”的字迹不知何时已被抹平,但劈腿仰躺的女人仍在。
还是红笔,栩栩如生,不知是不是又重新描画过,他就在系好裤子之后上前转悠起脚丫子,给抹了个稀巴烂。
这会儿,他也想给哪来几脚丫子,然而不等踹出去屎尿却都来了,于是就赶忙起身跑了出去。
焕章吓了一跳,说啥呀这么急。
来不及解释,书香说“给我送纸来吧”,箭似的就冲了出去。
“哎哎哎,你穿件衣裳啊杨哥。”
身后响起呼声时,他都冲到大门口了,一溜烟跑坡底下,还道拉屎时能多蹲会儿呢,不成想菜园里除了土坷垃就是冷风,等焕章跑下来送纸,他说再晚来会儿屁股都不用擦了,“越怂越尿尿(虽)。”
虽说而后身上披了件外套,仍架不住往来回旋的风,提上裤子就跟焕章撒丫子跑了回去。
进屋抱着暖气管子缓着,书香说鸡巴都缩卵子里了。
“直说让你穿件衣裳再去。”
说完,焕章就开始嘿嘿嘿,问杨哥还要不要通通气,热乎热乎,“书可就搁西厢房了。”
瞅那不怀好意的样儿,书香说啥,眼珠子斜瞟,“呸”了一声后,忽明忽暗的心里跟吊篮的水桶似的,就开始上下扑腾起来。
他说要捋你捋,人却站了起来。
其实打立誓之后就没再自足过,遗精难免,不过这根本控制不住,也就顺其自然了。
“你自己拿介吧,就铺底下呢。”形如魔咒套脑袋上,良久,在进屋拿出烟时,他把焕章喊上了,“你给我找介吧。”
“这看三国呢。”
“那也你给我拿介。”
焕章说东厢房收拾妥了西厢房就废了,现在都成堆破烂的仓库了。
这话不免有些夸大,得分怎么比,新房面前肯定不成样子,这倒是真的。
屋子里有些卤,或者说凉,谈不上满地灰尘,但却欠收拾,可能真应焕章所说,来年又要翻盖,也就任其破落下去了。
床铺还是内块门板子拼成的,床单被褥也在,就是屋内有点暗,毕竟不是新房。
焕章伸手指了指,说东西应该就在铺子底下。
恍恍惚惚,不细看还真不知道下面还夹藏着内玩意,“你怎知搁这里了?”
“看我妈拿进去的,这屋里也没别的地界儿放啊。”
堆砌的砖垛里,焕章弯着身子朝下面掏了掏,盛书的箱子倒是够出来了,里面似乎还有别的——落了些许灰尘的袜子,肉色,连裤的。
焕章先是一愣,而后捡起来抖了抖,“我妈也是,怎都塞这了?”
昏黄的灯被明月粉饰得愈加清冷,裤袜如同冷风下凋零的树杈,书香说兴许当抹布用吧。
不知焕章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因为西场就曾看过这玩意,此刻又见,心里陡地一下又扑腾起来——不用看,另外一条应该也被扯烂了。
“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
团起裤袜,书香从中就随便挑了一本,随即说大鹏确实蔫了,把袜子又放在书落上,把箱子推到了铺底下。
“谁还没个心事儿呢。”
他吐了口浊气,他说走吧,“越怂越吃亏。”
干笑起来牙都打颤。
记忆中,开门走出去时曾问焕章,听没听窦唯的《黑梦》。
没捋管,但趟床上却聊到了十二点。
焕章说物色到大鹏班里的一个妹子,奶子挺大,奶头也不小,人还浪,估计离崩的日子不远了。
书香说这么快就把小玉忘了,也处那么久了。
“人都不知去哪了现在。”紧接着焕章就问,说杨哥你到底顾忌啥呢,“不说别的,凤鞠姐都快倒贴给你了。”
“都一块长大的,我拿她当亲姐姐,骗你干嘛呀。”
“那你怎不直接告她内?”瞅着焕章,书香咧了咧嘴,又摇了摇头,“让我怎说?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