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景林也嘿嘿起来,还把烟袋锅搊了出来,正惦着上袋烟,立马又觉得猥亵了神灵,想想不对劲,便把烟袋锅子又别在了后腰上。
“不能抽烟,不能抽烟。”知道理屈词穷,又不知该怎么跟眼么前这个眼瞅心爱的小伙子解释,“咱去外面,大给你种一袋。”
“我兜里又不是没有。”
书香身子一转,把目光盯向门外的内辆狗骑兔子,“车暂时不也不用吗,过些日子得借这柴油机用用。”
他说也不白使,“说好了可,油我加,钱给凤鞠。”
临走出去,又扭脸看向贾景林,“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你也别问,说多了没用。”
又打厢房走回到堂屋里,刚迈进去,就听见妈甩了这么句话。
“你糊涂!”
书香蹑起手脚凑到里屋门口,扬脖探去,正瞅见艳娘手拿毛巾在焐胸口,妈内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糟践自己不是?!”
艳娘脸上泪水一片,在那默不作声,书香不知又出了什么岔子。
“咋了?”他闪身进屋,刚撂下话,就被灵秀碓了一句,“出去,是该你知道的吗?!”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窝脖。
褚艳艳把脸一背,飞速地抹了把脸。
“吓唬他干啥,又没招你。”
转过脸时,内双眼角踅微挑起来的丹凤已然赤红起来,“这些日子都干啥哩?”
抽搭起鼻子问着书香。
“脚好了没?”
书香一愣,他戳在门口,把脑袋耷拉下来。
“看球来。”
下意识摸摸兜口,把烟掏了出来,“不快考试了吗。”
抻烟时,手不由自主抖了起来,点燃之后,一口烟下去脑袋登时一片眩晕,“奶疮是吗?”
腿一软,人就出溜着倒在了门口。
“咋了咋了?”
褚艳艳这么一叫,灵秀先她一步奔了过去,上前一把搊住儿子的胳膊和腰,边往上抱边问:“咋了这是?一个个的怎都这么不省心!”
“没事儿,妈我没事儿。”坐到炕头,书香闭着双眼,“跟喝多了似的。”
虚惊之下,灵秀也是冷汗直流:“瞅这出息,添乱么不是。”一时间,屋内又沉寂起来。
没人解答书香所问的那句话,等艳艳这边完事,灵秀又劝了会儿她,两点了也该走了,便又捅了捅她:“凤鞠也十七大八了,考上大学也就罢了,考不上的话,过二年不结婚?还比着犯傻?”
叹气的同时,拉起儿子的手,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上你琴娘那转转。”起着头,瞥过儿子一眼之后又绕了一句:“没事儿别过去添乱,听见没?”
书香点头如捣蒜:“我琴娘还看我来。”以为妈不知道,哪知灵秀脸一冷,“你要不说她能知道?”声音都颤了起来。
书香也纳闷呢:“我没说,一个字都没提,连焕章我都嘱咐好了,让他别把事儿说出去。”
灵秀瞪着儿子:“不是你说的谁说的?反正你爷你奶没说。”
“不都说我赵大能坐起来了。”
“能坐起来也别过去,你不嫌人家还嫌呢!”
“太阳能什么时候安的?”
“甭跟我打岔!”
“等考完试,焕章还说让我跟他搭伴儿去良乡呢。”
“我不管,你爱去哪去哪。”
尽管手心里都是汗,灵秀却一直抓着儿子不放,直绕过老槐树,又拐过弯来走进赵伯起家的大红门,手仍旧没撒开。
听到有人呼唤,赵伯起把眼睁开了,知是灵秀过来,便用被子一遮身子,奋秋半天才坐起来。
“秀琴,秀琴。”喊了几声也没见回应,还想再喊,气都倒不匀了。
除了木工师傅,进屋前灵秀也没见着人,看赵伯起脸色蜡黄,忙挥了挥手:“你快躺下吧。”
往前一推儿子,这才撒手。
“傻愣着啥呢,还不给你赵大垫点东西。”
赵伯起摇头说不用,罗锅着腰指着桌子上的烟:“抽烟。”半仰着往窗外看看,嘴里又嘀咕起来,“内会儿还在屋呢,也不知干啥介了。”
书香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炕,给赵伯起把被子搬到屁股后头。
“我说赵大,这小鬼都长啥样儿?”
看他光溜着脊背,念及到琴娘的好时,心一软,又给被褥上垫了两个枕头,“投胎到猪身上,想必上辈子没干好事儿,这辈子,等着挨刀吧。”
赵伯起朝书香笑了笑:“内天……”话虽断了,脸却跟苦瓜差不多,还直说直摇头。
“别提了。”别看此时没了气色,错非也就是他,换第二个人估计当时就得吓尿裤子,还甭说回家,更别提事后跑回来去打电话。
“嘿嘿,简直太新鲜了,快赶上后街李奶奶内事儿了。”
碍于妈就在跟前,不然书香真想跟赵伯起说那是你缺德缺的。
“要说吧,嘿嘿,反正我不信!”打着哑谜,从炕上退了下来。
“我看西屋内边窗子都安上了,说快也挺快的。”
灵秀一边安慰赵伯起,一边打量着屋子,“听他奶说现在喝茶叶呢,慢慢来,不能急着。”
话声刚落,外面的弹簧门就响了起来,紧接着秀琴端着脸盆便走了进来。
“秀琴你干啥来?”赵伯起喘息着说。“灵秀跟香儿都来会儿了,还不给倒碗水喝。”
“怎不坐?”
打着招呼,秀琴先把脸盆放在盆架上,“出一身汗,刚又洗头来。”
她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一片红火,进到里屋连背心都没来得及换便跑去把茶叶罐拿了出来。
看她胸口湿漉漉的,奶子都看的一清二楚,灵秀忙拦阻道:“待不住,也该走了。”
掏出烟来点着了,身子一侧,胳膊肘对着儿子就碓了出去。
错不及防之下,书香晃悠着就给推到了门口,刚哎呦一声,妈内边就埋怨起来,“也没个眼力见,去去去,外面待着介。”
不等他言语,灵秀又跟秀琴说上了,“你这湿不唧唧的,还不换件衣裳。”
实如所说,琴娘心口窝内地界儿确实被水打湿了,奶头顶在奶子上,颤颤巍巍,比猫眼还大。
且不说这个,琴娘脚上竟还套穿了一双肉色丝袜,一左一右,胖乎乎的小脚都从袜子里印透出来。
走到堂屋门口时,书香听到琴娘说了句,“这……”紧接着妈就打断了她,“香儿跟我都说了,给你买的又是……啥都别说了。”
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似乎就真的啥都不说了,书香也听不见后来姐俩又嘀咕啥了,从东屋出来走进西屋,看木工师傅正在忙乎,便喊了一声“魏师傅”,“礼拜也没回去?”
“惦着回家,这不快完事了。”
魏师傅说话不误干活,接过烟来,只停顿片刻又抄起了刨子,“早完事都踏实。”
他说得实诚,手底下也利索,“一个多礼拜了吧,脚还疼吗?”
“你咋知道的?”书香正在打好的门窗前转悠,转过头来看向魏师傅,“谁告你的?”
魏师傅“哦”了一声,嘬烟这功夫,脸转到了一旁,端起刨子又推了起来:“也是,也是听来的。”
“十多天了,差不多也该好了。”
初三的学生一走,后身的教室便空了下来,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个的场地,“等我脚好了就踢。”
书香边说边合计,到时包括跟二中,都将成为参战农合杯前的热身赛。
“前一阵子回家,我孩子也说过。”
“他说啥来?他叫啥?”
“踢球啊,他也爱踢球,大名叫魏宗建。”
书香咂巴着魏师傅的话,以前倒也听他说过,但不确定,就又确认一番:“是叫小魏吧,个头跟我差不多,圆方脸,爱笑。”
年前跟北小郊交过手,里面一个叫小魏的人给他印象很深,现在回想起来,立马就想了起来。
“嘿,这才叫雀妈妈进门雀到家了,”打完哈哈,遂凑到魏师傅身边,“好长时间我们都没交手了,您回去转告他,就说梦庄中学的杨哥约他踢球。”
掐算着时间,估摸再有个七八天也就正式放假了,忙找补道:“高考完事,到时再联系。”
夜幕降临后,书香没去东头,明儿该考试了,就抱起俩狗子进了里屋。
他躺在椅子上,嘎呦嘎呦地,还点了根烟,直到灵秀在院里喊他,这才坐起身子。
“瞅你俩肥的,跟个球似的。”
也不管俩狗子如何挣扎叫唤,两只手来回掏着它们的肚子,“吃的比我都好,不好好守院子就给你们皮剥下来。”
往地上一闯,给它俩扔了出去。
“还不去洗澡?等着请呢是吗?”
在妈的催促之下,书香趟着趿拉板儿颠颠地奔出屋,“来了不是。”
在蒲棒子的熏燎中,他把背心一脱,妈内边已经给他把灯拉着了。
大小裤衩一脱,书香的屁股就光了起来:“怎没安院里头?”
看着儿子活宝似的,灵秀皱了皱眉:“都多大了还光屁股?”
看着这一幕,李萍跟杨廷松都笑了。“光溜惯了不是,”笑罢,李萍摇起蒲扇说,“还怕小家雀飞了?”
挨在李萍边上坐下,灵秀嘴上叫着“妈”,白起眼来轰着儿子,“不害臊!”
从八仙桌上拾起一支烟来,倒立着烟嘴磕了起来,“都十七了他,搁以前早就成家了。”
“胖小和小二不都结婚了,不还跟孩子似的。”李萍笑着摇起了脑袋,脸上尽显柔色,说到这,又看向灵秀:“你哥也没说云丽几时回来。”
墙头外头,书香嚷了一句:“我大又说了没?”他耳朵倒是挺灵,不过打开水龙头后里面的响动便模糊起来。
“说没准儿。”
望着黑布隆冬的西场,灵秀嘬了口烟,而后朝李萍道:“说得半个月呢,误不了回来给妈过生日。”
心里却又犹豫起来,今晚要不要搬到东屋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