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顾此失彼(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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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都跑出去玩了,三班的这一众人马也就没什么所谓了——法不责众,大不了逮着了写份检查。

毕竟说好了要参与农合杯的比赛,不拉出来溜溜说不过去。

一通好踢,待球场散了,焕章冲哥几个一扬手:“你们先走,我跟杨哥去趟厕所。”

悄没声地给书香使了个眼。

书香心里神会,边抹脑门上的汗边和胖墩王宏等人挥手。

“你说说你,啊,也不说提前知唤一声,都晚上了才想起打电话来。”焕章旧话重提,埋怨杨哥不声不响跑去陆家营。

书香拾起根麦秸叼在嘴里:“我不也没长前后眼吗。”

他低头看了看脚底下这双在争抢中撕开一道口子的回力,戳在沙土地上勾了勾脚趾头,抬起头时,又朝众人远去的背影看了看,他看到他们穿过校门,行走在一片明艳的光影中,变得越发透亮,直至最终消散于无形。

身边的轰鸣声始终都在轰鸣,男人赤裸着油亮的上身,围在打麦机前往滚筒里擩着麦子,女人则头盖遮布,往来奔走,手里的叉子挑起麦秸上下翻飞,燥腾的尘土飞扬,太阳是黄的,麦垛子是黄的,皮肤也是黄的,连呼出来的空气都变成了黄的。

焕章翻着白眼,撇撇嘴,也学起杨哥的样子拾起根麦秸叼在嘴里:“要知道你走我也撩了,何至于挨数落啊。”

回想起被母亲责骂的事情,心里就一肚子气。

“招谁惹谁了你说。”

“别废话,反正大后天凤霜过百岁,你就说你哪天回来吧?”

焕章手搭凉棚,四下张望,本还坦着杨哥能安慰自己两句,就算啥都不说也没有催的道理,毕竟从沟头堡到陆家营满打满算不也才三天两宿吗,“怎么叫废话呢,难不成还上赶着挨骂,不冤大头吗。”

“冤个鸡巴冤,不就唠叨几句吗,怎了,还不许琴娘说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你惦着让我怎么说,到时候你拍屁股跑了,把我留下挡枪,爱来不来。”

“这话说的,你还是不是我哥?是不是?”

“是不是你也起开,你甭又弄这套,我说你撒手。”

“我就不撒,你吃没吃过她咂儿吧,反正我就赖上你了。”

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这小哥俩在打架呢,拉拉拽拽地,一个追一个躲,先后进了厕所。

“也不说清是我变了还是我妈变了。”

说到这,焕章直嘬牙花子,到现在也闹不清母亲为啥总爱找茬,“以前还有我爷跟我爸向着我说,这回可好,嘿,一个帮说话的也没了。”

解裤带时,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书香默然,点着烟后深深吸了一口。

前两天保国瞎鸡巴秃噜,说撞见琴娘在菜园子里擦身子,随后又鬼鬼祟祟道:“肯定有鬼。”

书香瞟着保国问:“说人话。”

保国拢起手来,悄声道:“我大娘脸色不对。”

书香皱了下眉,“怎个脸色不对?别吞吞吐吐的”。

“我大娘在崩锅,肯定在崩锅,就是没看见我大爷”。

“这话是你该说的吗?再胡屄翻翻我揍你”。

“大娘衣服里头没穿奶罩,脸色就是刚崩完锅的样儿”。

“保国,这事儿就咱哥俩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哥保证以后再也不搭理你”。“连我哥焕章我都没敢告诉”。“烂在肚子里,甭瞎鸡巴嚼舌根子”。

脑海中回荡着,哗起来后,才道:“家里家外事那么多,多体谅一下琴娘吧。”

这一刻,他有些慨叹,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浮云恰似水里的浮萍,聚散不定,斜刺里被太阳一晃,如血的彤云又聚在了一处,染红了整个西山。

然而却不等焕章开口,书香又道:“甭想那么多。”

他吸了口烟,缭绕的烟幕中眼睛似张非张,脑子里总忘不了这些天自身所遇见的光景,眼前也时不常会浮现出那些令人心情无比愉悦的事物,“想多了火更大。”

话锋的转变如同起伏的人生,就是这么世事无常,明明就在眼前却看得到够不到,擦身而过,心里自然也是憋着股邪火。

“我现在火就倍儿大。”

说话时焕章也把烟叼在嘴里,脸上尽是一片无奈之色:“真的,都没去绷小玉。”

这阵子忙得不可开交,自家人做事没必要提功劳和苦劳,但总得让心舒坦点吧,事实却是非但没能得着舒坦,反倒给母亲莫名其妙骂了一通,“我就不明白,难道就都我一个人的错?”

这嘴里嘀嘀咕咕,歪着脑袋瞟过去,“你不知道,内天翻我妈兜,你猜怎么着。”

书香抖了抖鸡巴,说道:“不都已经给了一百块钱。”

“我妈兜里塞了个套。”

“套?什么套?”

“安全套啊,还是用过的,你说她揣那玩意干啥来?”

“这话问的,我上哪知道介?”

“你咋这糊涂,我意思是她们当大人的不也干这个。”

话赶话说到这,正瞅见杨哥伸手往上提裤子,那半软不硬的鸡巴还甩了两下,焕章顿时就来了精神,转移起了话题:“杨哥,说了你可别踢我。”

书香一脸疑惑地看向焕章,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焕章则一脸神秘,很快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难道你真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在杨哥胯前瞟来瞟去。

“那么爱摸咂儿,处个对象还不是想什么摸就什么时候摸。”

“我摸,我摸你我,”书香跳起来把身子撇过去。

“你丫盯哪看呢?”

换做往常真就一脚踢过去了,这时候却一脸怪异,说不清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这几天确实心不在焉,亦或者是听到焕章嘴里说的有了什么联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鸡巴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就把烟一扔,仓皇地逃了出去。

“我这身边都什么人啊。”

刚窜出厕所,就在一片轰鸣声中看到一个上身穿着背心,下身穿着运动短裤的家伙朝着厕所方向走来,嘴上像是喊着什么,扬起来的手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晚饭仍旧还是在东院吃,一家子十二口人坐在院中围在一张大桌子前。

桌上摆着一盘煮花生,一盘葱丝黄瓜条,一盘拌土豆丝,一盘火腿拼盘,剩下的便是热菜——苦瓜肉片,韭菜炒鸡蛋,茄夹,素烧茄子。

“黄瓜是秀琴给送来的。”

四世同堂,杨廷松每顿都破例喝上二两,“头茬的嫩黄瓜,败火。”

其实不用说大伙儿也都看到了,也都闻到了黄瓜的那股子沁香,应季的菜,正是吃的时候嘛。

“秀琴有心,菜刚下来就给送来了。”

李萍捏起黄瓜条,蘸过酱,送进嘴里:“伯起跟小伟就好像焕章跟香儿,还有景林,打小关系就好,跟亲兄弟似的。”

“前两天过生日不还给我送了个躺椅么。”

这玩意现在就搁西场爬山虎架子里呢,前几天书香还躺上面试来着,嘎呦嘎呦地着实极了,别看不知打哪来的,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对了,这礼拜该去景林家吃捞面了。”

合计着快到日子了,跟老伴儿念叨完,杨廷松就押了口菜,李萍点点头:“过得多快,伯起家的房子起来了,景林这边孩子也落生了,”说着话,扫了眼丁佳,目光一转,又依次从云丽和灵秀的脸上扫了过去,“一眨眼的工夫。”

边说边笑,眼神里意味深长。

灵秀才刚把颜颜送到云丽手里,就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笑的同时拾掇起筷子给书文家里布起菜来,随后又给丁佳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菜:“不喝酒还不说大口吃菜,倒退二十年,脸蛋还不得跟蜡一个色。”

“蜡黄色,蜡黄色。”

云丽念叨着,用手捏了捏颜颜的小脸,小家伙张起嘴来要食,云丽把头一低,舌头轻抿就把嚼烂的花生顺进了颜颜的嘴里,还问了句:“谁的香?”

随后便和灵秀说笑起来。

“小伟你也多吃。”这阵子老二都瘦了,李萍就朝他敲了敲筷子,“从家拿点面和菜带过去,晌午这顿别凑合。”

杨伟“嗯”了一声“拿了”便不再言语,却扫了眼灵秀。

灵秀转着手里的酒瓶,仰起脸来喝了一口。

把孙女送到谢红红手里,云丽腾出手来也拾起一旁的酒瓶,跟灵秀碰了一下:“到年就能满地跑喽。”

话声刚落,丁佳就“呕”了一声,可能是噎着了。

灵秀抿抿嘴,朝云丽道:“干了吧。”

姐俩就干了,这凉啤酒入肚,云丽也“呕”了一下,她吐了口长气,急忙伸手搭在胸前顺抚。

拍着云丽的后背,灵秀笑了笑:“你咋也跟着起哄。”

看着丁佳急匆匆跑出去,李萍和老伴儿对了个眼,敞亮地说:“回来接着吃,没事儿。”

这一捅破窗棂纸,在座的妇女们都跟着笑了起来。

“能吃才有劲嘛,多一张嘴呢。”

“红红当时不也这样儿。”

“这几天农忙,房前屋后乱糟糟的,睡也睡不踏实。”

书香眼神游离正偷眼寻唆,被杨刚这么一拍,歘地一下就直起腰来。

“三儿,把冰镇西瓜拿出来。”他“嗯”了一声,问道:“啥?”杨刚朝身后一指:“西瓜,冰箱里呢。”

打冰箱里搬出皮球一般的西瓜,书香用手敲了敲,绿皮球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响。

乳白色纱帘微微晃动,披在每个人的身上像敷了层粉,透过夹儿孔,他看到两张面带微笑的脸,正窃窃私语着什么,斜阳之下粉漾漾的,那二人似乎也正在打量着他。

刹那间,书香心里又是一荡,渴求来杯烈酒的同时,脑子里便响起一道声音,“这肉,肉粽子真香啊。”

夜幕下,上弦月打西方冉冉升起,这个时候,历时一个多礼拜的麦秋差不多也算是接近了尾声。

繁星点点,在杨槐树偶尔簌簌的摇摆之下,打屋子后身的半空中传来几声鸟鸣,划破夜空,尖锐且十分透亮,连远处的田野里也不甘寂寞地跟着响起了蛙鸣声,呱呱地连成了片。

夏天来了。

九点过后,谢红红就带着颜颜回了东屋,呼啦啦地,书文和丁佳这如胶似漆的小两口也随着哥嫂一起跑去了东首侧的房间。

看了下时间,该休息了,灵秀便站起身子。

这时候,书香也站了起来,人往门口一倚,当不当正不正的,还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当着妈的面点了一根。

“狗还没喂呢。”他脑袋耷拉着,目光在红黑色之间相互穿梭。“两天了,惦着回去看看。”

灵秀抿抿嘴。“还能让它饿着?”转过脸又笑着看向陈云丽,“我回去了。”

“内双回力踢撕了。”书香抬起头,瞟了眼灵秀,也把目光投向陈云丽,“暑假还惦着踢农合杯呢。”目光游曳,捏了捏鼻子,嘬了口烟。

“不会明儿再拿。”

暖风熏来,书香呵呵一声,听到心口窝砰砰砰时,他真的很想喝口酒。

“天儿是热了。”

好多话想跟妈单独说,却又不知此时自己说的都是什么,也不知妈为什么要阻着自己,然而自始始终他也没能在暖气管子前听到什么,但他肯定这里有隐瞒,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也不早了,歇着吧。”灵秀又跟云丽道了一句,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胳膊:“别抽那么多,知道吗。”

书香嘴里嗫嚅想再说点什么,然而却统统陷入到那片瓦蓝色湖水中。

哒哒哒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清脆——相得益彰的长裙和短裙分别包裹着两个皮球大小的屁股也在这个时候滚动起来,陡地令他心里发空却又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