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红包可都在你娘娘身上搁着呢。”
这是书香永远都还不完的情、还不完的债——他真的很想告诉杨刚:“大,儿子对不起你。”
而当他看到杨刚眼里闪烁出来的东西时,又满脸羞愧不知所措,不得不再次把自己所干的好事藏在心底——这辈子恐怕永远都没法挑明了吧,那就只干不说,用鸡巴替大爷孝敬自己的亲娘娘吧:“先给我留着,到时我跟我妈玩回来再拿不迟。”
目送着亲大走进堂屋,走进院子,消失在眼前。
杨刚家的门外,两侧门口上大红灯笼高高挂,但凡是泰南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在这里走了个过场。
掐算着时间,赵解放大踏步上前贴近杨刚的耳边耳语了两句,这当口,房山拐角走出两个人来。
“杨家老大,给你道喜了!”
此人穿了件灰袍大褂,开场白一改往日里的唯唯诺诺:“酒给喝吗?”
他人倒是捯饬得挺干净,不再衣衫褴褛,可就是腰里挂着的酒葫芦太格格不入了。
其身后跟着个戴墨镜的,同样灰袍马褂,脚踩一双踢死牛的洒鞋,说话四平八稳,也跟着一起道起贺来。
看着来人,赵解放撇了撇嘴,扬起手来:“一边稍着介!”
今儿什么日子口?
啊,是不是个人就掂着跑过来占便宜:“该干嘛干嘛介!”
直接轰起来了。
杨刚伸手一拦赵解放,笑道:“来者是客,酒管够随便喝。”
回头冲着郭洪亮一比划。
西边陈云丽和柴灵秀正提溜着包要往门子里走,就听郭洪亮喊了一嗓子:“六儿,过来跟着拿酒来。”
六子嘟起嘴来:“知道啦。”
他眼神在陈云丽和柴灵秀的两条大长腿间扫了又扫,馋呀。
屁股后头跟着个尾巴,被儿子赶跑了又跑回来,忙叨叨的谁有功夫搭理他呢,直到此时柴灵秀方收敛起笑容。
陈云丽把手一掸,脸也冷了下来:“你爸叫你呢,紧忙去看看。”
轰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六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朝着东门走去。
“美人儿,香儿内?”
那徐师傅喊了一声,不见回应便把酒葫芦自腰上摘了下来。
而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变出了个酒葫芦,一起递到了郭洪亮的手里。
“给师傅拿竹叶青吧!”
杨刚笑着端详起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人,三五个呼吸就认出来了——不徐疯子吗。
当年拆东头这边的庙时,曾听他疯言疯语说过一句——你将来要做大官儿。
杨刚可不信鬼神、不信那歪的斜的,至于说去北源寺上香,不过是缭以介怀,把当着媳妇儿面泼出去的水收一下。
然而时至今日,儿子大婚之日再次遇见此人,恰逢身边又渐渐聚拢了不少亲朋好友、一个劲儿地起哄要这徐某人不能白喝白拿,杨刚喜欢热闹,便也跟着凑起趣来:“那就随便来点什么吧。”
徐疯子看起来并不怵阵,他看向墨镜同伴儿,贴近身边耳语了两句,四下里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瞎子口嘿五米斗,三寸不烂之舌倒是说呀。”
“会茅山术吗?来个五鬼搬运玩玩。要不就请个神打,拘个狐仙儿出来也成,也让大家伙涨涨眼界,乐呵乐呵。”
“半仙?那就给算算一共来多少人吧,都是哪的人,男的女的各是多少?”
“是看宅子还是测字,东家说吧……”在七嘴八舌的哄笑声中,眼镜不为所动,只是往杨刚跟前凑了凑。
事业上顺风顺水,生活上如鱼得水,纵使有些小小磕绊,如今也都一马平川被自己捋顺了。
看着对方脸上戴着墨镜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儿,杨刚笑了笑。
他可不会把家人的生辰八字说出来,大喜的日子图个热闹,就开口提了个“杨”字,叫眼前这个眼镜先生给来来,说两句吉祥话。
眼镜先生刚要张嘴,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老爷子快看看来,门口俩疯子卖弄学问呢嘿。”
“给杨老爷子算算嘿,算算几个儿子几个闺女?”
“杨大爷教了一辈子书,用他俩给看?疯疯癫癫的,懂啥?”
“算不出来就滚蛋!甭鸡巴弄事儿!”
在人群炸锅似的哄笑中,杨刚回头看了下。
人群分开,父亲走了过来。
那眼镜先生沉默半晌,开口说道:“日出为阳枝繁叶盛,又逢家有喜事,东家这字儿提得好呀!是大吉大利的好姓名。”
“那话用你说?是人都知道!”
“瞎子还会测字?看得见吗?徐疯子你又发神经了吧!”
这场合跑过来不典型的骗子手吗,不就想浑水摸鱼吗!
赵解放可没杨刚的那份耐心,就喊了一嗓子:“舅爷姑奶奶们,亲戚里道儿,差不多这也该行磕头礼啦,甭在这稍着!”
大吼着,往院子里招呼着众人。
郭洪亮分开朝里走来的人群,提着酒葫芦走出来。
徐疯子上前点了个头,把酒接到手里:“杨家老大,你要做大官儿。”
大官儿?
说得杨刚心头一震,再次端详起徐疯子来——他心里起疑,二十年前的话竟然又给搬了出来,这人到底是真疯还是?
瞬间,杨刚又恢复成一脸笑容,看向徐疯子:“借你吉言。”
转过脸来看向杨庭松,“爸,你不让他给看看?”
“爸都六十多了,儿女双全事业又都有成,颐养天年的岁数,这辈子爸早就看透看淡了。”
杨庭松摆起手来。
他举手投足自带一股谦逊,温文尔雅中又尽显一股慈蔼祥和之色,“马放南山粮草入库,要说爸心里真割舍不下的,也就子孙能让爸惦记喽。”
杨刚叫了声“爸”,沉吟着冲杨庭松笑了起来:“就差三儿了,咱老杨家子一辈的大事儿就齐全了。”
父爱如山,他一直期盼着父母能真的马放南山,能好好享受享受清福!
“老大,爸不乐意说你。”
杨庭松把目光定在大儿子脸上,他也笑了:“你眼圈都黑了,这岁数也不小了,那应酬能推则推,可不能不管自己的身体。”
杨刚又叫了声“爸”,心里头温暖如春:“讨个吉利,让他俩也给你看看呗!”
哪怕他不信鬼神,此时也要把心里的情表达出来:“徐师傅,劳烦给我父亲看看!”
徐疯子回身和那眼镜先生耳语了一番,就看眼镜先生凑了过来,面相杨刚:“龟蛇盘,敢在火里取金莲。”
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杨刚盯着徐疯子看了会儿,又转头看向父亲。
杨廷松盯看眼前之人,摇起脑袋笑道:“在家孝父母,不必远烧香。”
他教书育人一辈子,这套东西糊弄别人还行,想糊弄他?
手段之低劣简直连传销的都不如,似乎来错人家了吧:“不用给我看。我印堂清明,吃得饱睡得着,六十多岁的人眼不花耳不聋,双腿有力,气血嘛,很旺盛。”
直视着墨镜,似乎把对方想说的话都给讲了出来。
“老爷子这辈子,多子多福……属马的吧!”
“嗯?”杨庭松为之一愣,转瞬间又一片了然,随即呵呵起来:“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教书育人一辈子了,知道我属马也不足为奇。”
“给您老道喜了。”眼镜先生抱起拳来,又道,“精气神十足,龙马精神,气养得好啊。”
杨庭松心道,这话用你说?
他面上带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镜,一时间难以确定对方是否目不能视。
“家里风水……”正当杨廷松打量眼镜先生时,话锋一转眼镜先生又停顿了下来,转而看向徐疯子。
徐疯子跟他耳语过后,这才开口:“祖坟最好迁一下吧。”
昨儿刚给祖坟上的香,今儿对方就说这种话……
杨廷松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二位一路辛苦。”
他笑着把贾新岳招了过来,“去灶台给二位拿点吃的,别饿着肚子。”
“谢酒之情,不叨扰了。”徐疯子言罢也不啰嗦,拉起眼镜就走。
再早时,杨刚倒是有过提议——给祖宗迁坟——年年垫土年年灌,不过父亲没答应也就暂时作罢了,此时听到对方提起这事儿,又见二人行色匆匆,倒也有些想法:“爸,你先进屋,小二该行礼了。”
杨庭松冲着儿子一扬手。
他看着徐疯子走出去的背影:“还迁坟?这祖宗的窝能乱动吗?传统能丢吗?”
转而看向儿子,“爸不是老封建,爸也追潮流,但传统在爸心里摆着!咱是农民不假,可咱老杨家最讲礼数,从你爷到你爸,行得正坐得端,岂能乱了传统!”
“爸,是,你先进屋。”杨刚深知爷奶在父亲心里的位置,也深知父亲最讲礼法,“野路子的东西咱不信,那都是糊弄人的。”
“老大,今儿是我孙子小二大喜的日子,就应该热闹起来,爸高兴也替你高兴。”
杨庭松说话始终不紧不慢,一边说,一边拍起杨刚的胳膊:“可要是谁再敢乱我杨家传统瞎搅合来,爸决不饶他!”
“爸,我都知道。”
杨刚笑着往门子里推着父亲,“咱不是那人家。”
送走父亲,杨刚抢着上前追了出去,朦胧夜色中他朝着西头胡同喊了两声:“二位留步,留步。”
追到近前,“适才所说……”那徐疯子停转身子“嗯”了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开口道:“香儿听我白和了十多年书,我该走了……你去跟他讲,让他问问贾景林家里的都补啥课来。”
一会儿迁坟一会儿又扯别的,说了半天杨刚也不知他俩说得是啥:“徐师傅有话请明说,我家祖坟……”忽听得眼镜先生嘀咕了句:“明堂之水倒卷帘,从此门户断了传。”
杨刚轻易不露声色,但内话听起来半半落落的,此时又见周遭清净无人,总归要问一问听一听弄明白了:“什么龟蛇盘,什么又是倒卷帘?和我家祖坟有何关系?”
“冲这酒你也得当大官儿。”
杨刚摇了摇头。
他看着徐疯子拧开葫芦塞儿咕咚咚喝了几口,看着他抹着嘴头凑到自己近前鞠了个躬,“祖坟老尚给看过,西南冲水,富贵当不可限量……”
既然不可限量,为何还要迁坟?
杨刚琢磨了下。
他看着徐疯子的酒糟鼻,呵呵笑了起来:“听口音,这位尚师傅也是咱渭南人吧!”
对方话里有话,他也不明着戳穿,打了个哈哈之后果见那徐疯子往嘴里又灌了口酒,上前压低了声音:“老尚说风水上管这叫父子聚麀。”
杨刚见他眼神飘忽,回头看了下,正看到贾新岳提溜着东西过来。
那徐疯子哈哈一笑:“你泄天机由我嘴,难敌夫子一条腿。”
杨刚正暗自揣摩,对方又是深施一躬:“这番话谢你的酒,”突然凑到杨刚耳边:“聚麀就是爷俩共用一个媳妇儿。”
“嗯?”
杨刚面色歘地冷了下来。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徐疯子:难道看出云丽和三儿……
贾新岳来了,场合下杨刚不便追问,待吃食送予徐疯子手里后、贾新岳离开,这才缓缓开口:“徐师傅真会开玩笑!哈哈,这就是你所谓的谢酒之情?”
心道,迁坟迁坟……
我和云丽这些年做的准备白做了?
他否定,他犹豫,他不甘心!
“人的命,天注定。”
那徐疯子神神叨叨的,忽明忽暗的微光中,脸上说不出是诡谲还是玩味,或者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就是这幅怪模样:“杨老大,家大人空,宅子里多留些人吧。”
三言两语后又灌了口酒,朝着杨刚一拱手,拉着眼镜扬长而去。
“大,徐老剑客人内?”
书香跑出来时,是夹着六子一块出来的,然而人他没看到,却只看到大爷一个人从那愣神。
“刚走。”
转过身,杨刚一脸笑容地看向侄子:“你二哥开始典礼没?”
眼前的小伙子不正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吗——聚麀?
老子乐意聚麀!
还就让他玩我媳妇儿了,等云丽完事儿我就着手安排,继续给他俩创造合房的机会。
杨刚脸上带笑,实则心里却对内两个疯子动起了杀念。
“又走了?”
杨书香嘴里嘀咕着,往胡同尽头一阵乱踅摸,黑不隆冬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我出来时还没开始。”
自打年前见了一次,就始终没再见着,他还寻思着碰面之后问问徐老剑客裂缝儿的事儿呢,哪知道对方来去如风,又没了影儿。
“你也去吧!”一推六子,把他搡到了一边。
这么多年的备战苦心经营,杨刚在体会到那种灵魂深处被撞击、被震撼、被搅动的感觉后,他早就把它融为一体,当成了自己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太迷恋那种生活了,他不想失去自己双手创造出来的这一切,他告诉自己——失去它就等于失去生活、就等于失去乐趣、就等于自掘坟墓——放弃就等于失去云丽失去一切、放弃就等于没了自我——想乱我心,找死!
“差不多该开始了!”
杨刚拍着侄儿的脊背,又看了看一旁的六子,摆起手来:“回去吧!”
心里却琢磨起来。
爸说得没错,我就不应该追出来问这个事儿!
脑海中闪现着年轻时的死生镜头,他告诉自己: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当初让人拿枪顶着脑门都安然无恙地走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为何要听这两个疯子的?
还迁坟?
可能吗?!
霎时间他又想起父亲所说的话来——不能乱了传统。
他主意已定,登时把这一切隐藏在心——以后万万不能再提迁坟的事儿,也绝不能让爸知道这两个疯子跟我所说的话。
东侧堂屋之内,杨书勤西服革履站在红布铺的桌子前,赵解放正给他主持着婚礼。
赵解放嗓门大、能张罗,家传就是吃这碗饭的,不拿话筒都能喊出话筒的音量:“爷奶已经把登科礼炮打响了,娘舅家人最大,开始吧!”
镜头和闪光灯对准了杨书勤,他鞠着躬,一旁摄像师录着,拍照的也咔咔起来。
这年代谁见过这场面——错非也就杨刚家能有这么气派,于是,不管是亲戚里道、朋携学生,还是近枝乡友,他们再次见证了老杨家新事新办的场面。
“二叔二婶儿,躲哪介啦?掏票儿来吧!”
半轮下去,赵解放噎起脖子喊着,这回他倒没喊杨伟——老杨。
“书勤,这躬你得鞠深着点。”
不过在侄儿给自己行礼时他的眼神不免令杨伟心里膈应起来,就看他拉住了侄子的手,停顿下来,“一个婶儿半个妈,鞠一回不能白鞠,得让她点一张!”
这一吆喝,人群立时哄叫起来。
“灵秀来吧……”
“都一锅里吃食儿的,喂过大的二婶儿可不能让二的挑了食儿。”
“哦~哦~,书勤要是不满意可不能让你二婶儿走啊。”
“可都看着呐书勤,你二婶儿面前可得挺起来,别软了。”
观礼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男男女女说啥的都有,而在农村结婚办事儿就这个场面,不怕闹,不闹不热闹,又恰逢赶上了大场面,可不就撒开了网可劲儿折腾。
虽说两口子都见过世面——经常和人打交道,此时也不免有些脸红。
不过片刻的功夫,柴灵秀便先自压住了阵脚:“来,鞠一个婶儿和你叔儿就给你点一炮儿,”
她笑靥如花,不疾不徐地从包里抻出了第二张奔腾的九曲黄河:“春风得意马蹄疾,勤快点。这日子口解放啦,儿就得给我颠起来嘛。”
乐得一旁落座的李萍合不拢嘴,忙不迭冲着二孙子使眼儿:“小二你还不借东风?”
一语点醒梦中人,杨书勤第二个躬算是鞠了下来:“谢婶儿和叔儿。”
“二儿子登科之喜,婶儿和叔儿再给你长长,”柴灵秀顺势又从包里抻出两张,和杨伟分头把票儿一起扔进了喜盆,“九曲黄河天上来,如意佳妻娶回来,婶儿和叔儿给你道喜啦。”
“解放呀,这回你还有啥说的?”
李萍笑着看向赵解放,而后转向杨廷松,最后落在柴灵秀的脸上:“也不看看我家小妹是谁!”
柴灵秀那落落大方的样儿示于众人眼前,就算赵解放想找点乐子都不得不挑起大拇指来:“老太君,二婶儿可比二叔这个!”
而这一切落在杨伟眼里,他是又气又恼,暗骂赵解放的同时不禁又埋怨起杨刚来:找谁不好,非得找这个泥腿子!
典礼在火热地行进着,马秀琴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
赵伯起也是满面含笑:“秀琴啊,还得说人杨老师一家。”
马秀琴“嗯”了一声,回应着丈夫。
她看到孩子从人群里跳出来,把他妈抱进东屋——她既为柴灵秀的大气所摄服,同时又为杨书香的体贴艳羡着——人这一家三口,儿子多会心疼妈啊。
拥挤的人群中,马秀琴如此的不起眼,似乎要被人流淹没了似的——她没法动弹,她晃悠着身体也不敢动弹,她圆乎乎的脸蛋一片粉红——此时,另一个孩子就站在她的身后。
这当口,大伙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杨书勤的身上,谁会留意到她呢——马秀琴被搂住了腰,紧绷的屁股蛋儿上,一根硬邦邦的家伙事儿顶在缝儿里,轻轻地水一样波动起来,内孩子竟然在她男人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儿来。
不止于此,那双搂抱住她腰上的手来回游走不停,隔着健美裤已经摸遍了她的三角区,而当她心快跳出嗓子眼时,内手又明目张胆地伸到了她的裤子里。
“没,没见焕章呢。”
闻听这话,赵伯起笑着扬出手来,指向东屋门口:“喏。”
顺着他手指方向,许加刚就“哦”了一声:“琴娘呦,还以为焕章回家了呢。”
马秀琴也“哦”了一声,声起声落时她不由得撅起屁股——屄被身后的孩子抠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脑子一片混乱。
更糟的是,那只如影随形的手始终在抠挖个不停——自己竟在这场合下被一个孩子给摸湿了。
“下巴壳子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柴灵秀刮了下儿子的鼻子,抿嘴轻笑。
她不知小祖宗脑袋瓜里想的是啥,盯着他看时,他又躲躲闪闪:“咋啦这是?”
书香撅起嘴来:“咋?没咋!”
“还说?”
柴灵秀拢起儿子的脸:“瞅你这点出息,至于吗?”
“咋不至于?一亩三分地还不许我表态?”
杨书香把手一张,干脆利落地抱住了柴灵秀的身子。
“小祖宗哎,快撒手!”
柴灵秀直说直推儿子。
晚上一被窝睡已经令她排斥起来——儿子有了生理反应,自己竟也有了那种反应——这令她彷徨起来,很快又忆起年前儿子射出来的东西,便愈加觉得场面有些失控,脱离了方向。
“多大了都?又不会少块肉!”戳着儿子的脑门,柴灵秀的脸终究红了起来:“没出息!”
“干嘛呢?”
杨伟后稍着走进东屋,正看见儿子动手动脚的一幕:“没点规矩!”
心里的火腾地烧了起来。
“别哭丧着脸了。”
柴灵秀推开儿子。
杨书香狠狠地剜了父亲一眼,双手一抱架:“啥规矩?碍着谁了?”
心说头些日子还念叨没找我事儿呢,不禁念叨了?!
“别给我丢人现眼!”杨伟脸侧的法令纹扬了起来。
“有病吧你?!”
书香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柴灵秀稍稍把眼立起来,她没说话,她只是似笑非笑。
然而那炯炯目光之下,杨书香软了,他没法不软:“妈我错了。”
屁颠屁颠去桌子上把烟拿过来,又屁颠屁颠给柴灵秀打着了火:“我错了,妈我错了!”
换了个人儿似的搓起后脑勺,凑到她身边讨好起来。
这转变之快始料不及,却又在情在理,柴灵秀瞟了儿子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这烟还没嘬两口,就没法抽了:“臭坯子,你盯哪看呢……”红高跟就跺了起来,与地面磕碰发出了哒哒音儿,与此同时那芙蓉脸也爬上了喜色。
典礼过后,院子里又喧闹起来——该吃饭了。
席间,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只头一番就摆了十五桌。
柴灵秀和陈云丽挨在一处,二人身边坐定的是褚艳艳和马秀琴,剩下的则是“老太太”李萍、杨华,谢红红、沈怡等一众人等。
妇女这边按说喝酒的少,但这桌除外——连褚艳艳都端起了酒杯,她说“得喝口”,然而陈云丽却以茶代酒——这几天要打理正事儿,就不喝了。
褚艳艳有些性急:“东家不喝我们怎么喝?”
“她倒想喝,不让她喝。”
柴灵秀把陈云丽的酒杯倒扣过来,又拦起了褚艳艳:“你也尽量别喝。”
“艳艳你是不能碰酒。”
李萍开口了,“不是舍不得,不奶孩子呢吗!”
又招呼着马秀琴和沈怡等人,“大娘知道秀琴你辛苦,这酒不拦着;他表嫂呀,我就不让你啦!”
“您还是叫我丫头吧。”
沈怡冲着李老师举起酒杯。
李萍笑而不语。
柴灵秀也举起了酒杯:“甭套近乎。”
沈怡跟李萍吐起舌头:“李老师,您可不能由着她来欺负我。”
马秀琴看着欢笑中的一众姐妹,笑的同时,目光便落在褚艳艳的酒杯上。
喝那么多,艳艳这是要干啥呀!
第二次举起酒杯时,她直接来了一大口,陡见褚艳艳喝得更凶,不知不觉就给带动起来:“我得陪着我妹子。”
酒过三巡,陈云丽对着柴灵秀耳语了下,又拍了拍一旁的马秀琴,这才起身跟众人摆手:“少陪,都吃好喝好。”
离座,走进自己的房里拿出了卫生巾,又倒了一卷卫生纸。
苍茫夜色下,她悄然来到房后身儿的厕所里,站稳之后鼓秋了会儿,在腰间提拉着袜腰,往下一脱顺势蹲下身子。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厕所边上,他听了听,听到哗哗声后,急不撩地闯了进来。
这毫无防备之下,陈云丽“啊”了一声:“谁?”
她扬起身子,下意识夹紧了双腿,紧紧盯住了黑影。
“杨娘,你,你也在厕所呢?”
“好你个六子!”
陈云丽拍着胸口吁了口气,身体放松之下,尿再次哗哗起来:“还不出去?”
六子嘿嘿起来:“解,我,我也解手……”迅疾脱开裤子,把鸡巴露了出来,“杨娘,我,我都憋半天了。”
蹲下身子,凑到陈云丽的面前,哼哼起来:“你让我摸摸吧。”
也不管陈云丽答不答应,猴急般就把手搭在了她大腿内侧:“给我来一次。”
滚颤着喉咙,把手慢慢滑向陈云丽的股间。
“信不信我打死你!”
这两天来事儿,陈云丽连酒都免了,哪有心情逗这傻小子玩:“给老娘滚一边介!”
“谁叫你给我看见了屄?”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六子很有股破釜沉舟的劲儿:“谁叫你让我摸了身子?”
他昏言昏语地说着,手可就抠到了陈云丽的屄上:“又不是第一次摸……”
“要玩玩你妈介!”
陈云丽啐了一口,“撒手!”
“杨~娘,你就行行好吧,给我解解馋。”
六子一边捋鸡巴,一边抠着屄。
“老娘没工夫搭理你!”
陈云丽真急了:“再撒野看我不打死你!”
六子说话带着哭腔:“咋就说不让就不让了?”
他一脸懊恼沮丧非常,就差给陈云丽跪下了,可到手的鸭子他又舍不得松嘴,摸一下是一下。
“没出息的东西,滚!”
陈云丽猛地一磕,这脑袋正撞到六子的鼻子上,他哎呦一声来了个屁蹲儿,捂住鼻子,眼泪就淌了下来。
擦抹着下体,陈云丽迅速把卫生巾换了下来,提好连裤袜之后,把旗袍归置齐整。
六子单手捂着鼻子,哼唧中被提了起来:“杨娘没空哄你玩。”
听那声音柔软,他还以为陈云丽改变主意了呢,哪知对方呸了一声,“还不给我滚回去。”
夜晚,后房身漆黑一片。
树影婆娑,坡下的麦田扬起一股股冷清。
拐过把角,陈云丽又整了整自己的旗袍。
她看着门楼上火红的灯笼,心想该带着儿子去各桌敬酒了。
哒哒地走进院子,她边走边笑,挨个向起身跟自己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
半年都过来了忙也就再忙这几天呗,等小二带着媳妇儿回四之后自己就能缓缓了,心也就可以彻底踏实下来。
“看见爸没?”
陈云丽来到西厢房的门口时,正迎上丈夫。
她摇起脑袋:“没,我这刚从厕所回来,怎啦?”
“出介有几分钟了,这不咱该带着小二敬酒了吗。”
“一会儿还不回来?”
夫唱妇随、妇唱夫随——两口子郎才又女貌,向着东厢房二儿子那边走了过去。
倒霉的六子受了气,却不敢言语,窝窝囊囊地嘟起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