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你妈疯了吗!
伤口未曾愈合便又给盐洒了一道,于是杨书香心底里的咆哮再起,整个人在风中瑟瑟地抖动起来。
他一遍遍问着自己,试图在心底找寻到答案,换来的却是比左手更痛的心伤。
如果仅仅是折磨也就罢了,他觉得自己跟个傻逼似的,活在梦里、 置身在天方夜谭之中,被人反复愚弄,被人反复操纵,没有半点逃生余念。
又像那大闹天宫的猴子,任你七十二变一个筋斗飞出去十万八千里,也终究逃脱不了六字大明神咒的镇压,最终落得个在五行山下被束缚五百年的悲惨命运。
赵永安我肏你妈妈!
要不是因为你个屄养的,我何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儿?
杨书香骂着街,眼里除了怒火,似乎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愤。
在这三角坑上,燥热让杨书香缩成了一团,因热恋的故土被泼了墨而使他变得仓惶无助,他擡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变得那样陌生,耳畔呼呼地刮着风,连烟头啥时灭的都不记得了。
还要我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脑袋里嗡嗡作响,口干舌燥,心口不断翻腾。
就算再怎么暗示,也没法再欺骗自己了,无论再如何排斥,陈云丽高潮时的叫声和从她阴户里滴落到地上的精液都已成为事实,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杨书香疲惫的身躯,撕裂着他直到体无完肤。
这一夜其实他睡得迷迷瞪瞪,耳边的嘈杂声一直没有间断,他说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以至于梦里的青龙与伊水一直持续纠缠在颠簸中,高来高去夹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跳跃,连那描画上甘岭战役的“我的祖国”听起来都失去了存在他心里的那股味道,像县礼堂听派出所民警讲法制报告那样,枯燥、 生硬、 乏味,还多了股悲壮。
你以为你是谁?
还让别人考虑你的感受,自作多情吧你!
天地间,空空旷旷,似乎只剩下这小伙子在自怜自伤。
电台里,火鸟三人组唱那首“红红的蝴蝶结”时,杨书香就站在西场外,娘娘唱“一条大河”时,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而当这些歌声婉转起来幻化成为气流从陈云丽的嘴里抑制不住地喷发出来时,杨书香看到了她头上戴着的绒花,红的是如此耀眼,和她那条被剪开口的红内裤相得益彰,在一根乌黑硕大的阳具面前,被撑到了极限,在撞击中绽放着诡谲的水花,不停淌溢着骚水儿。
在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情况下,刺痛着,眼睁睁地看着两具肉体叠合在一处,来回穿梭,除了心口窝,狂跳不止的还有那舞动起来令人眼花缭乱的一百迈车,上下翻飞,颠簸出肉汪汪一片刺眼的光芒。
哆嗦着手,杨书香从口袋里掏出了烟,他不知道自己抽了几根,嘴都木了,但还是想抽。
倚在树根子上,把烟叼在嘴里,用手拢着点着了火。
缭绕的烟雾中他把眼睛闭上,脑袋里一直在嗡嗡作响,除了一片肉色便是哒哒地异动,让浮夸的青烟这么一呛,眼前立时起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做了四十四次,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让你们如此肆无忌惮?
是谁?
举起拳头来,杨书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赵伯起是在清晨七点半跑过来的,进门他就看见柴灵秀正站在当院里刷牙呢,柴灵秀见他一脸焦急,清了清口腔把漱口水吐进泔水桶里,先是给大哥们拜了个年,而后笑着示意让他去堂屋里坐。
“伯星给薅进介了,我寻思让大哥给捎句话。”顾不得拜年,赵伯起上来就这么一句。
当然,他知道这话要是跟杨老师说,恐怕就算答应下来也是勉为其难,所以也没瞒着柴灵秀,实话实说把情况先跟她讲了。
昨晚上柴灵秀倒是听见了响动,当时一家子都在屋里聊天看电视,谁也没理会这个。
“先别慌,事儿出来了咱想办法。”分说完,柴灵秀赶忙相让,把赵伯起让进了堂屋:“吃饭没?后院一块吃点!”赵伯起摆起手来,一脸无奈:“老四家里的一大早就跑过来了,哭天抹泪儿的,我爸也说让我尽快想办法。”兄弟有事儿他这当大哥的不能不出头,而且是在过年时出的事儿,闹腾起来心里别扭。
“伯星进介了?”闻声,杨伟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寻唆着把目光看向了柴灵秀。
柴灵秀冲他摆了摆手:“衣服都给你找出来了,换完衣服回头后院吃饭介。”又跟赵伯起说:“你们哥俩先待着,我去后院看看。”对着镜子拢好了头发,又拿出了雪花膏擦了擦脸,左右看看,把那红绒花戴齐整了,又在手上背了背,随之径自来到了后院。
后院,饭早就热好了,冒着热气摆在了圆桌上。
屋内,干货鲜货也放在盘子里,摆放在茶几、 炕上,因为一会儿有人要过来拜年,所以都事先准备了出来。
“香儿呢?”李萍拿着暖壶从里屋走出来:“怎没放炮呢?”这话一说,里屋的杨刚也吱声了:“是内,才刚还在屋子里呢,这打晃儿的工夫就看不见人了,刚才我还转悠来着,也没看到三儿去哪了。”
“不会是上厕所了吧?”柴灵秀也没看见人,踱进里屋,正看到杨刚和陈云丽两口子在炕头上哄着颜颜玩,见小家伙从炕上爬来爬去,也凑了过去:“呦,小家伙精神头还挺足,几点醒的?听不听话?来,奶奶抱抱。”从炕上把孩子抱在怀里。
“听她奶说,半夜醒了两次。”看着弟妹哄着颜颜,杨刚走到堂屋,点了根烟,坐在凳子上,提起手来轻轻捏着脑门:“小伟呢?咋不过来吃饭?”
“前院跟伯起说话呢。”柴灵秀接了一句,抚摸着颜颜的脸:“谁给孩孩儿打得红脑门呀,这漂亮内。”这是昨个儿她给馒头戳红点时一就手给颜颜点的,为的就是过年图个喜庆,见陈云丽打了个哈欠,她边说边笑:“折腾你半宿吧?!”
陈云丽“嗯”了一声,笑呵呵来到堂屋,她也点了根烟,坐下来后脸上有些倦意,不过精气神看起来不错:“可比他爸小前儿皮多了。”撂下话,也嘀咕起来:“三儿这是跑哪介了?”
沏好水,李萍笑着接了一句:“还有个不折腾的?云丽起来之后这哈欠打的,回头拜完年赶紧回介补觉。”见老头子从厢房走出来,招呼着:“他爸,别忙乎了,把尿桶拿进来,赶紧吃饭吧!”杨庭松不慌不忙,言语道:“一会儿胖小他们就过来啦,我合计着又看了眼昨天和云丽归置出来的东西。”
“爸你赶紧吃饭吧,昨儿晚上就操持,今个儿还操持?”杨刚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杨庭松摇晃着脑袋,笑着说道:“这活动活动筋骨呀挺好,你还别说,晚上跟云丽弄这一气,汗也出了,就当锻炼了,吃饭都香。”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这人他闲不住。”跟儿子说了句,李萍进了里屋,她从柴灵秀手里把孩子接过来:“你去吃饭吧,这饺子和菜端出来一会儿就凉。”哄起颜颜时却兀自对她念叨起杨书香来,说你三叔咋这半天还不回来。
来到饭桌前,柴灵秀朝院里喊了声,让公公进来吃饭,返回头把赵伯起他老兄弟的情况跟大伯子讲了,说左右书勤得去老丈人家,干脆这个事儿就交给书勤去办。
杨刚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昨个儿玩牌时新岳还张嘴了呢,央求自己说帮陈秀娟一把,干脆都交给儿子去办,间接着让儿子去学学怎么处理人情。
他们正说话,马秀琴打正门走了进来。
进门先是给杨庭松拜了年,杨庭松一看是秀琴,笑着把她让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