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勋仿佛停滞在刚才那一刻,神情涣散,整个人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短针是期思当日从鬼市上缀罕额尔德那里买来的,这针极细极韧,能迅速刺入穴位,比寻常点穴更加悄无声息。
直到片刻后,期思确定裴勋已完全中招,便立刻按照裴阮儿透露的消息,上前挪开一块牌位,移动寸许,几案上一处机关被触发,期思牵引着毫无意识的裴勋走过去,将他的手掌按在机关上,墙上画像缓缓移开,暗格内许多书信册子。
期思跃上去,定睛看了片刻,依次数上去,果断抽出一本被压在底下毫不起眼的簿子。
簿子封面全黑,一个字也无,期思翻开瞥了一眼,看到了个别关键的名字,他此前特意做过准备,一眼认出这几个人皆是从前燕国世家显贵,死得蹊跷。
这便是“守夜”无疑,且这一本是可以拿来说明问题的。
期思将“守夜”收起来,小心地将机关还原,又将裴勋颈后短针迅疾取出,裴勋缓缓恢复了意识,仿佛只是愣在那里走神了片刻,此时正看见期思刚奉了几柱香,恰好回头看他。
期思笑容明朗:“能来宗祠祭拜,更是觉得回了家,可惜娘亲去的早,回不来了。”
裴勋回过神,听期思遗憾地提起母亲,赶忙安抚道:“殿下既然回来了,便是一样的。”
期思点点头,神色略带遗憾,片刻后释然一笑:“没错”
他松了一口气,裴勋年纪毕竟大了,这办法在他身上效果很好,却不能用在裴南贤身上。
他和裴勋裴府后园逛了一圈,回去将那一局棋下完,期思要起身告辞,临行前对裴勋说:“阿公,方不方便随我去一趟相府,先生……江丞相想与咱们家里人见个面。”
裴勋倒是有些意外,但看看期思,期思露出纯善又别有深意的笑容:“多走动也是好的。”
今日裴南贤和裴信都不在,裴勋在朝中不任职,由他出面,再有期思牵线,和左相江荀衍多接触接触,不是坏事。
裴勋便笑呵呵答应了,只跟管家说自己出去一趟,与期思同乘马车一道离开了裴府。
半路上,马车在昌煜最有名的“庸熹茶庄”停下,裴勋半路下了车,期思十分礼貌地下马车送他,旁人见了,只觉得这一老一少很是恭亲友爱,却没人注意到裴勋的目光是涣散的,步伐也有些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