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芙丝……”苏诺一副努力压抑着什么的样子,“出去,可以吗?我不习惯房里有别人……出去,出去,出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动。想到女领主曾经嘱咐过她的小妹不会让别人进入房间,龙女赶紧抽身离去,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门后的声音沉寂了。妮芙丝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回到了客房。
“很奇怪,不是吗?”
“是啊。看起来,那个叔叔给苏诺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受到童年欺凌的受害者会在长时间内对加害者害怕,也许就是她露出那副模样的原因。”
伊比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再说吧,这都大半夜了,还是赶紧睡觉比较好。”他对着白发少女挤眉弄眼,“来,今天我要抱着你睡,你没意见吧。”
妮芙丝皱起眉,望向狭小的床铺。她还记得前一晚自己被拔屌无情的伊比斯一脚踹下地的场景,因此对这个提议露出了合理的怀疑。
然后她就看见,再次更衣完毕的青年盘腿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地铺上向着这边招手。确实,既然床小可以睡地板嘛。龙女叹了口气,脱下被伊比斯披上的外衣,顺从地靠了过去。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躲进了被窝。将头倚在男人温暖的胸口,很快就被睡意吞没的妮芙丝听见了最后的晚安声。
“回去以后你的任务,还包括每天给我提前暖床,记住了。”
“唔……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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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好好地睡了一觉的两人精神饱满地起了个一大早。
离早餐还有段时间,伊比斯就从包裹里摸出了短刀,坐在床沿刮去下巴上短短的胡茬。而妮芙丝在整理了床铺后便无所事事地抱住膝盖坐在地板上,单手撑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爱化妆的女孩子。”伊比斯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光滑的下巴吐槽道,“就算皮肤好,五官漂亮,长得白,身材纤瘦,你也不能就这么浪费天赋啊。”
“……我不在意这种东西。”
“我在意。我的女奴就得是最漂亮的。所以你以后就得学会怎么打扮自己,将天生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去揉妮芙丝的脑袋,伊比斯却突然停滞了动作。
晨曦的朝阳之下,少女纯白的雪发染上了一层华光。即使身着破旧的粗衣,她清秀的面容所露出的沉静肃穆的表情,仍然美得令人难以呼吸。
突然之间,他对怎么妆扮龙女的形象有了完整的想法。无论是甜美或艳丽的打扮风格,都与这个像雪中妖精一样的娇小少女无缘。只有那种清丽高冷,尊贵纯洁的妆容,才是最符合她的姿态。使用纯白的细纱纺织出半透的百褶裙,耳坠要用最干净的水晶打磨,纤纤玉手上要套起轻薄如羽的白纱手套……然后,要将这样清纯洁白的少女调教成最为淫荡放浪的模样,在浑身的白浊中轻吐小舌,绽放出淤泥之莲般的魅力……
“你这样一动不动看着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眼中的幻象碎裂消失,出现在面前的还是那个严肃死板的半龙少女。将调教计划收回心底的伊比斯摇了摇头,随手把短刀扔给了她。
“放回那边的包裹里去,待会就下楼去吃饭。”
“哦。”
依照命令取过包裹的妮芙丝将其打开,把手中看起来就适合杀人却被用来刮胡子的短刀放了进去。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整理好包裹,而是试图找到短刀的刀鞘——她很快就看见了那个皮革制品,但另几样古怪的东西却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扳指?不对,比那个要薄很多,不是用来射箭的那种扳指……这是种子?为什么包裹里会有沾着泥土的种子?是混进来的脏东西……”
“别乱动!”
伊比斯的喝止声立刻就让妮芙丝意识到了话题的严肃性,乖乖把东西都放回了原样。
青年松了一口气,随后摆出了有些无奈的姿态。
“那个不是扳指是戒指,另一个种子则是重要的东西……算了,我自己把它们带在身上别弄丢了。”
他走近妮芙丝拿走了包裹,小心地将几样古怪东西贴身放好。
“所以,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是老姐给的……饯别礼物。”看起来变得轻松下来的伊比斯又变回了半真半假的语气,“这枚戒指能把人心拴住不为诱惑动摇,那个种子嘛……这可是母树所结下的神圣种子,是真正罕见而珍贵的收藏品。”
母树弗拉希纳斯,精灵们所尊敬的神祇,被他们视作整个种族的母亲。这样的神树所结下的种子,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随意放在包裹里的东西。
妮芙丝白了青年一眼,也不准备辨别他这些半真半假的话语,敷衍地嗯嗯两声后结束了话题。
整理完毕的两人下了楼,正好早餐已经被婆婆们端了上来。两人在普莉希拉直勾勾的目光中落座之后,姗姗来迟的克劳迪娅也到了。
“我给苏诺送了早饭,她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年轻的女领主还是一副颓废的样子,“派伯也没有回来,真为他担心啊……”
“要是看到他,我就劝他回来见你好了。”
“……谢谢您。”
又黑又硬的面包虽然一如既往的难吃,但蘸了菜汤以后就可以下咽了。进食了一会儿的伊比斯想了一下,决定对着这两位姐妹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
“普莉希拉,你说你们的叔叔是偶然死掉的……当时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
我对此有些好奇。”
气氛一下子变得极为冰冷,哪怕是把头埋在碗中进食的妮芙丝也感到了有些不对,皱着眉抬起了头。
两姐妹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克劳迪娅,苍白得就像会随时晕厥。最后还是普莉希拉先作出了回答。
“死了就是死了,人死还要什么理由吗?哼!”
一个不受欢迎的角色,伊比斯作出了判断。他看着半棘妖离去的背影,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留在座位上的克劳迪娅则是怯生生地问出了问题。
“您问这个是要做什么呢?”
“我昨晚和苏诺说话时,不小心提到了这个人,她就变成了……”伊比斯耸了耸肩,“变成了这副样子,躲在房里不肯出来了。所以我就会对这个人有些好奇。”
“这……”女领主迟疑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作出了回答,“她以前和叔父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不如说,这家里的人都和他的关系不太好,听闻他的死讯之后都松了一口气。就是当时的苏诺年级最小,才会对这些不愉快记得最深。
对我们来说,叔父只是有些讨厌,但在她的记忆里那就是可怕了。”
伊比斯想了一下,没有把谋杀的传言说出来。没必要,不使用胁迫的话,这是个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不明智决定,还会给奴隶婆婆们带来麻烦——那样的话,妮芙丝可是会感到难过的。
礼貌地结束了用餐,他对女主人告了别,准备开始完成今天的事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