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至石邑的直道正在修整,按刘擎的要求,在原先官道的基础上,再进行拓宽和平整,以求可容纳四车并行,在刘擎的构想中,雁门的铁,石邑的装备,满足的不仅仅是几千上万的军队,在未来,甚至是几十万的。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直道之上,几乎很少颠簸,刘擎依靠一侧,望向窗外的明媚风光以及常山新气象。
蔡琰则坐于一张小案之后,手捧一卷竹帛,低着头认真的啃读。
微风从窗口拂入,蔡琰额前刘海随风轻摆,而她沉浸在书中,偶尔有发丝调皮的挡住视线,她便会无意识的将一缕发丝勾到耳后。
车外明媚,车内静谧,若是没有这乱世,或许小日子过过也很不错。
或许车内有些热,蔡琰的脸蛋红扑扑的,刘擎突然生了个小念头,凑过去捏了捏。
蔡琰回过神来,面带茫然的看着刘擎。
“夫君,何事?”
刘擎摇摇头,表示无事,提醒了一声,“休息一会,来看看外面的风景。”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
蔡琰放下竹帛,乖巧的扶着刘擎的手,换了个位置,坐于刘擎身旁,望向外面。
虽然是日中,但外边依然有人不畏酷暑,在田间地里走动,马车一路驶过,偶尔也能看到在修整路面的劳工。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夫君,他们能一心耕种,多亏了你。”
蔡琰话中充满了浓浓的崇拜之意,战乱之地的惨状,她在来常山沿途见过不少,而刘擎治下,则是另一番景象。
“可这终究只有两郡之地,若天下人皆能安心劳作,该有多好,没有人饿死,没有人为了抢粮食,去迫害别的人。”
“这是夫君的志向吗?”
刘擎笑笑,“算不上!”
这是实话,因为刘擎想做的事,比这多的多。
昭姬听到的“算不上”,却是另外一种意味,“夫君,能保两郡之民,已十分难得。”
听着略带安慰的话,刘擎笑将蔡琰脑袋揉入自己怀中,心中道了声“傻瓜”。
“等我让雁门与常山两郡人都能吃饱后,我想多做点事,你可愿助我?”刘擎问。
也不问什么事,蔡琰便点了点头。
刘擎说道:“我想兴办学堂,启发民智,从小孩开始,目前只有一个设想,你可有看法?”
蔡琰一听,顿时支起身子,双目盯着刘擎,睁得老大,显然对刘擎所言很是意外。
启发明智,这话说的太大了,纵使是圣贤,也未做到此事,蔡琰当然意外,夫君竟然要做此等大事。
朝廷和世家垄断经学典籍传承,已有数百年,不少经学大家,便是靠着解读古代经典,不断扩充与充实家族底蕴,其他人想要求学,基本需要拜入大族门下,这也是门生的来源。
而刘擎所说的兴办学堂,开启民智,这显然与天下经学大族的意愿相违背,其中难度,恐怕刘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蔡琰才会如此惊讶。
“夫君,此事恐怕要从长计议,启发明智,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蔡琰稳了一手,是担心刘擎直接去和经学大家对线。
“昭姬说的对,此事乃百年大计,意义不下于全天下百姓之温饱,而且难度与阻力,恐怕更大。”刘擎悠悠道,然后话锋一转,道:“岳父大人对教育之事很有经验,或许我们可以请教一二。”
蔡琰美眸之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好似明白了刘擎的意图。
“原来夫君说起此事,是为了父亲大人。”
刘擎的小心思被拆穿,不承认也不否认,爽朗一笑,将蔡琰搂入怀里。
小样,还挺聪明。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蔡琰依偎在刘擎怀中,思绪翩飞:夫君真是个另类,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而且什么都敢做,年未及冠,便已闯荡出一片天地,郡守,县侯,夫君的地位,即便往前推数百年,也只有冠军侯霍去病才比得上。
然而夫君想的温饱与民智,也绝不是冠军侯会考虑的,这不是栋梁之才,而是国之柱石。
“夫君!”蔡琰轻轻唤了一声:“我会修书给父亲,就说我想他了。”
刘擎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正好,我也想岳父了,还有岳母,还有小贞姬。”
……
到达石邑,已是半日之后。
工坊嘈杂,尘土也多,刘擎干脆让蔡琰留在车上看书,留下一队禁卫保护,自己带着典韦朝着前方大片的建筑走去。
石邑原本只有十多户人家,刘擎将工坊选定此地之后,匠人,劳工源源不断的送往这里,刘擎现身后,负责工坊治安的裴元绍也很快找了过来,拜见刘擎。
刘擎几乎块忘记多久没见他了,虽然依旧光着脑袋,但身着鳞甲,腰挎大刀,倒也有几分威风,最大的不同是,如今他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黄巾贼匪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