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润青接过那个空杯子,笑着耸耸肩。
“按理说,在你杀了袁建州的那天晚上我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但是我意外得知你们企图刺杀驻津门领事重光进一嫁祸给种花家的承诺之后,我们就决定放长线钓大鱼,让你们离开。”
“实话告诉你吧,这一路上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比如金陵女中的学生处处长助理赵长庚应该也是你们的人吧,他已经在来津门的火车上被我扔进河里了,你们费尽心思搞到的金凌布防图已经被我们没收。”
“你也许会说我在骗你,因为你们的津门驻屯军已经收到了金陵布防图。”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收到的那份是假的金陵布防图,日本军队如果按照那份布防图进攻金陵的话,肯定会一败涂地。”
张思明面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突起,但是仍然一言不发。
檀润青也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还是要有证据才行。
“要不我请你听一段录音吧。”
说着,他拿出自己那个袖珍录音机,摁下播放键,把之前在金陵的时候,自己在教堂里录到的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跟刘惠芬的谈话内容给他听了一遍。
张思明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慢慢转成煞白,然后又变得铁青,最后整个人都在颤抖。
檀润青一直在旁边冷眼审视着他的表情变化,等录音放完之后,他决定再添一把柴,假装认错。
“啊,对不起,这回是我错了,看来你真的不是日本人。”
他话音未范秀芬,张思明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叫道,“你这录音是哪里来的?”
“在金陵的一个教堂里啊,你不会听不出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你老婆刘惠芬吧?”
“哦对,跟刘惠芬说话的女人少了一只小手指,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们为什么背着你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讨论你,说你不是日本人不可靠?”
“如果你真不是日本人,那你到底是哪里人?”
“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只是在利用你对付种花家,而你其实就是种花家人?”
檀润青话音未落,一直紧拒嘴唇的张思明突然像疯了似的叫了起来。
“你胡说,我不是种花家人,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子民,你不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挑拨我跟我老婆之间的关系。”
“我决不会上你们的当,我生是大日本帝国的人,死是大日本帝国的鬼。”
不过这话一出口,张思明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檀润青这混蛋是故意激自己,让自己主动承认是日本人。
这样一来,刺杀重光进一之事就没法推到种花家人身上了。
那么陆军准备以种花家人杀死日本驻津门领事做为开战的计划岂不就失败了?
这可是大日本帝国能歪称霸世界的最关键的一个步啊,竟然就被自己一时的冲动而破坏了。
张思明非常沮丧,不知道一向都以冷静著称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狂躁?
看着张思明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突然没人精神,檀润青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刚才他在给张思明喝的水中加了点料,那玩意儿能让人的神经变兴奋、脾气变暴躁、甚至出现幻觉。
像张思明这种死硬分子,再怎么用刑都无法让他配合。
重光进已经死了,日本人很快就会拿他来做文章。
自己必须尽快拿到张思明承认他是日本人,而且杀重光进一嫁祸给种花家的证据。
一旦他的情绪不受控制,自己再用语言一激,张思明就很容易自暴身份了。
可以看得出,此时张思明脸上的怒意并不是装出来的,这说明他确实因为自己说他可能是种花家人而愤怒。
这家伙应该确实是在日本长大,但他可能是真不是日本人,而是被日本人当成工具人培养的种花家的孩子。
从小被洗脑并灌输军国主意思想,他当然只会以日本人这个身份为荣。
这种事小鬼子是干得出来的,只是自己现在没有证据,张思明肯定不会相信。
就算自己拿得出证据,但是他已经在骨子里鄙视种花家,让他接受这一事实并不容易。
檀润青当然不可能指望他这么快就认同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好,不论你是日本人还是种花家人,对我来说其实都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