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2 / 3)

宫女在逃 怡米 10037 字 202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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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好契约,殊丽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银票,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

并肩走在街上时,陈呦鸣斜眼道:“黄金地段,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对朋友可真大方,得耗掉你一半的积攒吧。”

宫人的确能积攒不少钱两,尤其是御前的宫人,可积攒再多,也是拿命换来的,能做到如此大方的,属实少见。

“朋友不多,就那么两个,大方一点又何妨?”殊丽叠好房契,报以一笑,“多谢。”

陈呦鸣摸摸胡子,“一句多谢就够了?”

“那,我请客。”

“我不是这个意思。”厚脸皮的陈呦鸣罕见的红了脸,扬扬下巴故作潇洒,“你的朋友里,能不能算我一个?”

殊丽诧异,这个皇女真的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反而与她极为投缘,“若你不嫌弃我的身份,我自然乐意。”

“怎么会,英雄不问出处。”

黄叶染霜的时节,到处透着萧瑟,可陈呦鸣眼底的晶亮让殊丽感受到尊重和欣赏。

两人慢慢走着,相谈甚欢。

“我比你大三岁,你叫我姐姐吧。”

殊丽大方唤道:“呦鸣姐姐。”

陈呦鸣翘起嘴角,“我三月出生,你呢?”

在宫中蹉跎多年,殊丽都快忘记自己的出生时辰了,“十月。”

再有几日,就是她十八岁的生辰了。

将陈呦鸣送回府,殊丽刚要乘车回宫,忽然被巷口窜出来的一道身影拦下。

“以渔,你怎么在这儿啊?”

突然出现的元利康,令殊丽厌烦不已,没等她撵人,车夫和侍卫就亮出了佩刀,“贵人出行,闲杂人等退避。”

贵人,退避?

元利康觉得无比刺耳,一瘸一拐走到殊丽面前,“我和你们这位贵人可是亲戚,你们要当着她的面杀我不成?”

不愿让人看了笑话,殊丽示意车夫等人稍稍退开,随后看向元利康,“找我有事?”

“偶然遇见。”

元利康手里还提着吃食,确实不像跟踪而来,不过,若他是跟踪而来,侍卫们真有了灭口的理由。

“下次遇见,不必特意过来打招呼,咱们不熟。”殊丽眉眼淡淡,疏离又不近人情。

元利康暗自撇撇嘴,面上笑得灿烂,“你来宋老太师的府邸作甚?刚刚那个年轻男子是何人?”

问话时,他眼中忽闪精光,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足以拿捏住殊丽。

殊丽嘴角泛起嘲弄,语气更冷,“秘辛,元大人还是不要追根问底的好,以免追悔莫及。”

“我追悔莫及的事儿还少吗?不差这一件。”他一边笑着,一边打量起殊丽的穿戴,绫罗绸缎、珠翠烧蓝,乍一看,哪里像个服侍人的婢子,分明是豪门养出的娇女。

啧,飞上枝头,就是不一样了。

元利康笑得谄媚,又凑近半步,“你也知道舅舅府宅遭了大火,烧得什么也不剩,我们一家不得不住进官署的廨宇,拥挤的不行。你看,一家人的,是不是该接济一二?”

说话时,他就差眼睛放光了。

像是听了一桩笑话,殊丽忽然掩帕轻笑,“一家人?从打进宫,我就没有亲人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配。”

说完,她绕开脸色难堪的中年男子,踩上脚踏,正要弯腰钻进车厢时,身后传来一道讥诮——

“你若不认我这个舅舅,就休怪我大义灭亲,刚那个小白脸是你的相好吧,若是被陛下知道,你该知后果多严重。”

殊丽撩下车帘,缥缈的声音从窗缝传出,“那你就去御前告状吧。”

我还有些期待呢。

马车缓缓驶离深巷,元利康气得掷了手里的纸袋,朝马车追了几步,“小畜生,你给老子等着!”

他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

车外的谩骂持续不断,殊丽闭了闭眼,压下火气和委屈,冷着脸回到了宫里,守夜时,也是罕见的没有一丝笑意,外人见了,还以为她和天子怄气呢。

陈述白是在三更时才回的寝殿,手里还攥着一座小城发来的密报,说是有人在城中发现了陈斯年等人的踪迹,却无力阻拦,让他们逃了。

“吩咐下去,秘密派人前往此城一探究竟。”

身侧的禁军统领有点不解,“可他们不是已经离开那座城了么,要不要直接北上捉人?”

陈述白将密报甩在他脸上,“即刻。”

一个千户握有一千一百余人,陈斯年身边充其量百余人,若是动起手来,刀光剑影,即便打不赢对方,也会引起其余城池将士的注意,怎会没有收到其他任何城池的密报?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这就是一封伪造密报,亦或是,送出密报的千户被人控制住了。

察觉天子动了怒,禁军统领哆嗦一下,“末将马上去办!”

屏退随侍,陈述白走进内寝,见殊丽坐在软塌上发呆,敛了周身的寒气,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谁惹你不高兴了?”

殊丽敷衍地福福身子,被陈述白打横抱起放在了书案上。

灼吻落下时,殊丽别过脸,没让他亲到。

陈述白也不气,对她越来越有耐心,“跟朕说说,谁惹你不快了?今儿朕也不快,咱们正好拿欺负你的人出出气。”

还能这样出气,有够幼稚,殊丽勉强扯出一抹笑,“陛下真的想为我出气?”

陈述白静默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殊丽主动揽上他的肩,身体前倾,唇贴在了他微凉的下颔上,眼眸幽幽晦暗,流露出几分妖气。

妖气媚而冷,很难招架住。

“这些日子,我想多和公主走动,陛下允吗?”

公主陈述白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皇妹,“怎么,你们很投缘?”

“是呀,陛下允不允?”殊丽浅啄他的下颔,一下下带着诱媚。

化身妖精的倾城女子,杀伤力是平时的十倍不止,将陈述白那点愠火也一并排解,唯留下呢哝旖旎。

大手撑住她柔韧的腰肢,将人竖抱起来,喑哑命令道:“盘上。”

殊丽蹬去绣鞋,双脚一勾,勾住他劲瘦腰身,将柔娆的身子靠了过去。

窸窸窣窣一阵后,绫罗珠翠落了地,雪白的衬裙上还留有几个凌乱的脚印,两人的身影从书案辗转至龙床,再到湢浴,一路跌跌撞撞,龙袍、玉冠落在了湢浴外。

水花响起,涌上池壁,打湿了汉白玉石。

压抑过后,就是无休止的弦乐拉扯,一声声醉人心脾,声声绕梁。

殊丽脸颊发红,从不知自己能如此大胆的去撩一个男子,而他竟也被自己撩乱了眼底的深潭。

缭绕水汽中,殊丽浮上水面,擦了一把脸,如鱼儿般大口大口的呼吸,随之,又被拖入水中

天色沉沉,殊丽蜷成一团窝在床里,将枕头垫在一侧脸上,像个依偎在树干上的树袋熊。

陈述白单手撑头盯着她安静的睡颜,大手一下下挑着她的鸦发,心悸的感觉犹在,却已成了一种习惯。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觉,所以无药可医。这种心悸,有部分是因为她吗?

“姜以渔。”

陈述白念着她的本名,于幽幽长夜中格外缱绻。

次日醒来时,身边的男人已经去上早朝,殊丽迷迷糊糊坐起来,见一侧枕头上留有一张泛黄的纸张。

打开的一刹那,周遭静止了,除了怦怦的心跳声,再听不见其他。

这是一张卖身契,上面还印着她少时声嘶力竭后的手印。

恢复自由身了啊。

殊丽眼眶一酸,双臂环住膝盖,攥皱了契约,可随之而来的,是满腹的疑惑,天子将卖身契还给她,去掉了她身为奴婢的枷锁,是为了让她开心,还是另有目的?

一种莫名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恍惚地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不知名的一座小城中,陈斯年正在与当地一名千户对饮,清隽的身影倚在青竹上,冁然举杯,怎么看也不像个亡命天涯的通缉犯。

“这是在下从江南带来的梅子酒,大人不妨一试。”

程千户哆哆嗦嗦接过酒杯,饮了一口,“好酒,好酒!”

陈斯年含笑,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摩着通缉令的画像,“大人查到了在下,在下甚是惶恐,不知如何才能堵住大人的嘴?”

“不敢,不敢,”程千户低头,“在宣王殿下面前,卑职才更为惶恐,宣王殿下有何要求,尽管吩咐就是。”

宣王,多遥远的称呼,已经十年无人这么唤自己了陈斯年抬下手指,示意张胖子收起架在程千户脖子上的刀。

钢刀回鞘的声音极大,吓得程千户抖洒了手里的酒,酒水顺着手臂滴淌,淌在地上的几个伤患身上。

这些伤患都是他的下属,在刚刚的打斗中,被陈斯年的人所伤,性命危在旦夕。

“大人是聪明人,在下正好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陈斯年递出一支笔,塞进程千户手里,“还请大人向朝廷送一份密报,就说你的人在这座城发现过我的踪迹,现已北上。”

那不是向天子扯谎么,可刀架在脖子上,他能怎么办?程千户选择了妥协,双手接过笔,按着陈斯年的交代,写下一封误导性的密报,当晚让哨兵送往京城。

陈斯年抱着程千户的独子,一下下抚着他圆圆的脑袋,“真乖,今晚跟叔叔睡。”

小家伙才一岁多,还不懂事,朝着陈斯年傻乐,乐得程千户肝肠寸断。

“作为回报,在下自然不会亏待大人。”陈斯年单手抱起小男娃,打个响指,就有下属将禾韵带了过来,“这是在下为程千户准备的美人,不成敬意。”

说完,他掠过禾韵,眉眼不带半分怜惜,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等屋里只剩下一男一女,禾韵忍着委解开盘扣,主动投入了程千户怀里,“还请大人怜惜奴家。”

原本,程千户还处在惊恐之中,可温玉入怀,他那点自持力哪扛得住啊。

正所谓凝香美人酒,滴滴鸩断肠,且行且纵乐。

隔壁房舍内,陈斯年听着禾韵浪荡的叫声,让张胖子将林斐抱出去散心,又用棉花球堵住了小男娃的耳朵,“小家伙,长大可别像你爹一样贪生怕死又色利熏心。”

小男娃听不懂他的话,吱吱呀呀个不停。

在对待孩子上面,陈斯年耐心足够好,也颇有经验,抱着哄了会儿,就把小家伙哄睡着了。

隔壁屋叫了一宿,等到天微亮时才停歇,陈斯年躺在床上,听见门口传来叩门声。

“进。”

“咯吱”一声,禾韵推开门,跪在床边,“程大人说绝不会出卖主子,让主子安心在此住下。”

陈斯年坐起身,仅以一指抬起她的下巴,“很好,你为我办了这么大的事,想要什么奖励?”

再次跟错了主子,禾韵眼中早已失了光,可她心仇未报,仍不甘心,“待主子登基为帝,奴婢想要一个女子万劫不复。”

“哦?”估计是太无聊,陈斯年提起些兴致,歪依棉被上问道,“哪个女子,说来听听,若日后有机会抓住,大可让你处置。”

禾韵不知陈斯年的底牌是什么,却知道除了他,她再无可以抓住的浮萍稻草,与其被狂狼打入漩涡,还不如指望陈斯年获得些生的动力,“那人叫殊丽,内廷的一个尚宫,是个贱婢,不值一提,别污了主子的耳朵。”

殊丽

陈斯年轻念一声,忽然笑了起来,半绾的墨发上还系着那条飘带,“的确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答应你,若有一日抓住了她,定会送到你的面前。”

“主子认识她?”

“见过几面,是个喂不熟的丫头。”

禾韵没有多疑,不觉得殊丽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迷倒匆匆见过几面的心狠手辣之徒。在她眼里,陈斯年与修罗无异,温和的外表下,装着鸷郁的内芯儿。

当晚,陈斯年做了一个梦,梦中女子温柔娇软,声如天籁,被他囚禁在深宅,夜夜笙歌。

他惊醒时,惊觉自己的变化,不解为何会对一个出卖过自己的女子念念不忘,就因为她生了一张芙蓉面吗?

人是美丽的,心肠却是黑的。

同样的月色下,殊丽也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被两个男子来回囚禁,一人是陈述白,另一人看不清长相。

噩梦惊醒时最是怅然,她抹了一下额头,愣愣望着被月光照亮的窗棂。

几日后,御猫下了一窝崽子,将窝搭在了燕寝的庭院中。

殊丽和宫人们都没想到天子会默许那窝猫崽的出生,更没想到还默许了院中多了个猫窝。

傍晚时,殊丽蹲在猫窝前盯着一窝五颜六色的还未睁开眼的小猫,笑着揉了揉老小伴儿的脑袋。

一旁的老尚宫哼哼几声,“真丑啊,没一只好看的。”

话虽如此,可老尚宫还是端来了牛乳和肉泥,“服侍”御猫坐月子。

殊丽捧起一只小花猫放在掌心,心想等它再大点,就拿给木桃去养,也算圆了木桃养猫的梦。

不过,它还小,不能离开母亲。

发现老小伴儿在用爪子扒拉她的手背,殊丽将小猫放了回去,走进内寝净手后,见陈述白坐在窗前盯着那窝猫崽,笑道:“陛下也很喜欢吧。”

陈述白拉着她坐在塌上,“朕和皇子们出生时,与这群猫没什么区别,稚小无助,任人宰割,只不过,大猫能够为母则刚,妃嫔们却是宁愿失了子嗣,也不敢与皇家抗衡。”

稚子被抱给其他妃子抚养,她们以泪洗面,却不敢反抗,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思吗?那么多名门闺秀想要做皇帝的女人,可最后能捞到什么?

银烛秋光,红颜枯骨。

殊丽眯了眯被夕阳斜照的眸子,任天子躺在了自己腿上。

细细的指尖一下下抚着男人的眉眼,低头温柔问道:“所以陛下才迟迟不愿纳妃?”

“你在套朕的话?”

“陛下不说就算了。”她其实并不在乎。

陈述白翻身侧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今日陪太后用膳时,太后提起充盈后宫的事,他没有同往常一样沉下脸,一来是太后因他受伤,二来是年岁已经不小了,没有子嗣无法堵住那些老臣的嘴。

殊丽,你愿意为朕生孩子吗?

他没有直接问出口,一来别扭,二来有不得不考虑的外因。

殊丽不知他心中所想,一边抚着他的脸,一边盯着外面的猫窝,忽而一笑,“小巴刚飞过去,就被老小伴儿拍开了。”

小巴是殊丽给巴哥起的名字。

一猫一鸟打闹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见,陈述白兴趣缺缺,掐住殊丽的腰肢,让她把注意力放回他的身上。

与她在一起时,总觉得她是不走心的,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敷衍的,敢敷衍天子可不是小事,可自己舍不得罚她。

“会唱歌吗?”

殊丽一囧,“不会,我给陛下讲个故事吧。”

接着,她讲起了昨晚的梦境,只是将故事的主人公换成了甲乙丙。

讲到最后,殊丽有些口渴,敷衍了事道:“后来,女子逃走了,逃到天涯海角,两个男人再也没有找到她。曲终人散,各自安好。”

她拿过炕几上的夜光杯,抿了一口紫红的果汁,“陛下喜欢这个故事吗?”

“不喜欢,若是朕,会杀了另一个男子,不给他竞争的机会。”

“”

陈述白坐起来,看着她嘴角残留的色泽,附身过去靠近她的唇,却被她躲开。

没有生愠,陈述白捧起她的脸,不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想尝尝,不行吗?”

不知怎地,殊丽很排斥唇齿相碰,感觉那比那件事还要亲昵。

见她不愿,陈述白揽在她背后的手握成拳,发出咯咯声,随即松开,没有逼她,只是,不吻嘴可以,得吻别处。

咬开粉蓝色裙带,他将殊丽抱坐在腿上,双膝搭在他腰侧,让她感受着自己的难耐。

殊丽不懂他怎会随时来兴致,蹙眉歪在他肩头,隔着布料拉扯,在听得一声低吼后,身体扑在了窗子上。

见状,宫人们快速退开,视野里只剩下一窝猫咪。

小猫的爪子似抓在了她那里,有着同样的感受。

“别”天还未黑,殊丽不乐意被宫人们听见不堪入耳的声音,“晚上、晚上行吗?”

陈述白收缩手指,哑声暗笑,“亲一下,就放过你。”

殊丽觉得他像是被人换了芯儿,脸皮愈发的厚,可架不住这般磋磨,于是拿起散落的裙带,蒙在他唇上,主动啄了一下。

这般姿态,给人一种拿乔感,可陈述白溺迷在她的柔情中,也就没有计较,由着她了。

大手桎梏她的背,将人放倒在塌上,隔着轻纱,感受不一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