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那种官绅人家,有老人的,恨不能年年做寿,逢闰月要做两回,一是为了找个由头联络,二是为收礼金。
徐家不是做官的,虽然是一家子讲礼数的人,遇着街坊有事都要派人到场,但是平日没有甚么热络的交际,快园里关起门来不大过问旁人的事情。
这等举寿敛财的事情是做不出的。
于是有猜办丧的,有猜办会场的,还没等争辩起来,各家门上便报,徐家有人拿了公孙的帖子来拜,请阖家去看赈灾的堂会。
徐维给各家的帖子写得都很恭敬,而且明明白白说了是替溧水县遭灾的地方办的堂会,不收礼金,只管上门来看,小西湖备了茶水点心恭候。
虽然帖子上没说要不要捐钱,但是既然摆出了赈灾的堂会,自然是要募捐的。
各家有意共襄盛举的,都带了银子,也有不愿出钱的,不好意思上门白瞧人家的堂会,便回了帖子婉言谢绝。
既不打算掏钱,也想白看堂会、白用茶水点心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这边快园姓徐的办得热闹,另一边也有个姓徐的人家要请客人。
请的客人是陈碌。
陈谦台在保泰街的家中收到了一封书,拆开来看,上面写着:
“此年春日无多,未曾得幸会晤。仆家人方从花神村回,访得名花数种,望先生过我处,赏瞻园花会。至嘱。牡丹芍药,不知谁擅胜场?拜上陈公谦台先生,徐赞顿首。”
陈碌从半日亭中站起身来,对下人挥挥手,一个仆役便将他身边一个桶提了出去,走到斗鸡满地乱走的篱笆当中,将那桶倾过来,哗啦一声,把桶里的水倒了。
那桶内还有几条半死不活的杂鱼,都是被鱼钩钩坏了的,即便放回塘里也养不活了。
那些斗鸡本来都在四处乱跑着觅食,见状都咯咯叫,扇着短小的翅膀疾奔而来,朝着那些翻跳的杂鱼便啄下去,三两下啄死一条,众鸡便撕扯着分吃了。
陈碌背着手也走下半日亭,叫随从备轿子,自己回房换了衣服,出门乘轿往瞻园而去。
信就放在腿上,陈碌一路思索着,瞻园如今是九公子在住着,这位徐三公子请自己过去,为的是甚么?
他当然不相信徐赞真的是请他去赏甚么花会的,他想起信里所谓“牡丹芍药,不知谁擅胜场”的话来,这个意思,似乎有人要争一个头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