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不再理会这两人,出了珠宝廊,却没有直接一路沿着府东街往南门大街走,而是在大功坊外朝西一转,直接在县衙后面翻墙头进了内堂,然后一路穿过二堂、前堂,在几个门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了江宁县衙。
可是,他刚走到糖坊廊,又被人给盯上了。
这次是六名身穿白衣的儒生。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几人之后,梁叛心中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转身迈开大步便朝那几个儒生走去。
那几名儒生本是远远跟在后面,此时见他直奔自己等人过来,一个个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都向后退了两步。
其中一个猛然反应过来,指着梁叛叫嚣道:“姓梁的,你今日走不了了,昨天打伤我们数位同窗,今日便抓你去儒学受罚!”
“罚你妈!”梁叛几步跨到那人面前,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一路将那人推到秦淮河边,抬脚就将人踹进了河里,“滚蛋!”
登时就听“扑通”一声,秦淮河里泛起一片白浪水花,那儒生大叫着连吃了几口水,在水面上挣扎不已。
剩下几个儒生吓得面色惨白,都吓傻了一般,一时竟没有一个拿出救人的主见来。
梁叛看着这等人,心中只觉一阵悲哀。
这些儒学生,已经读书读到清空了脑袋,极易被煽动,一激就炸一点就着,可真正到了要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就全没了主张。
“还有谁!”
梁叛瞪着眼睛,朝一个阴暗的巷子当中大声喊道。
两个兵马司弓兵模样的汉子,立刻从那巷子当中缩回脑袋,灰溜溜地转身逃了。
他这才继续往六角井走,至于河里那个儒学生,如果他的五个同伴一直到他淹死都没有想到要救他,那就让他淹死罢!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是看到一条妓坊的花船缓缓划了过去,船上一个有些年纪的琵琶船娘,正将手里的竹篙颤巍巍地递过去,递到了落水儒生的手上。
梁叛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船娘将人打捞上来,又递了条手巾与那书生,心中不由得又浮现出花娘的影子。
他只觉眼睛一热,眼前一片模糊起来,连忙掉转头继续往回走。
五书生不如一妓,还要结社谈救国。
可笑。
可悲。
梁叛神情落寞,一路走到家中,取了铁尺兵刃,叫忠义套了车,直奔姚坊门而去。
等到时近傍晚,马车随着嗒嗒嗒的马蹄声回到六角井自家后巷里。
梁叛坐在车中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