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和冉清出了市场,干脆就在花市大街上找了个茶店,在二楼靠窗处看街歇脚。
阿庆和冉清坐在一条长凳上,靠在冉清的怀里呼呼大睡,阿虎也是迷迷瞪瞪的,被梁叛横放在腿上,一会儿醒来张望两眼,一会儿又闭眼睡过去。
冉清看梁叛坐在那里满头大汗、大口喘气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听说最近城里不太平,我从溧水回来以后还不曾进城,到底是怎样情形?”
一提到这事,梁叛便摇摇头,将前些日子和今早遇见的事情一一说了。
冉清秀眉紧蹙,只觉这事未免不可思议,但是梁叛既然如此说了,又让人不得不信。
“今天你哥来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他们要遏制这股势头,来找我出主意的。”
他们此处靠近江宁县学,此时不知是不是学里下了课,只见七八个身着月白长衣的儒生,从街对面的小油坊桥那里走出来。
同时花市大街上又有三名儒生从北面走过来,正好与这几个江宁县学生碰头,只见他们一个个当街整肃衣冠,一丝不苟地作揖行礼,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力求标准、庄重。
左近路过的百姓见了这架势,无不退避三舍,绕着这帮儒生迅速离开。
更有甚者,那街角的一家沽酒店哐当一声关了大门,仿佛这些儒生都是洪水猛兽。
当中一人梁叛竟然认得,正是早晨在甘露巷带头打人的那个书生。
冉清看到那人,却“咦”了一声,低声道:“黄唯清!”
“谁?”
冉清伸出手指悄悄指了指,道:“就是他。”
“是招风耳的那个?”
“嗯。”
远来正是带头打人的那位,此时被一群儒生围在当中,昂首挺胸,大声宣讲着甚么,仿佛鹤立鸡群。
梁叛看看冉清:“这个黄唯清又是甚么人,你认识?”
“见过,不算认识。他是监生,也是个年少古板的,而且这个人很狂,曾经作诗骂过全江南的士子,说‘三千里江东福地,数十万禽兽衣冠’。”
梁叛摇摇头:“骂得倒是不错,只可惜他自己也未必就有多么身直气正。”
冉清却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提醒他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今早瞧见姜聿寿又来拜见孙先生,他们要请孙先生出山,说要‘涤荡污浊、扫清寰宇’,请孙先生创设学社,举此旗帜,带领江南士子重振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