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副手只好低声提醒了一句:“布衣不准乘马车。”
“是吗?”韩国舅奇道,“这算甚么法度?我没做官的时候,就乘马车啊!”
姜聿寿身边那书生谀笑道:“大人一派儒雅,是进了学的,即便不做官也不算白身。”
“笑话!老子一共只认得二十八个字,进甚么学?”韩国舅并不吃他这一套,掰着手指头数给众人听,“除了‘韩方’、‘国久’这四个,剩下东南西北,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中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万。这二十四个字除非刻在麻将上我认得出,写在旁的地方非得在字面上画一个框儿框住,老子才勉强敢认。”
接着他转脸便向那副手抱怨:“你们南京这里麻将不用花色,教我‘春夏秋冬梅兰竹菊’这八个字英雄无用武之地,岂非白学了吗?”
那副手尴尬地笑笑,说道:“玩儿的事情,回去再说不迟,眼下大庭广众,还是料理公事要紧。”
“又不拿贼又不抓盗,算甚么公事?”
刚才韩国舅已当众自认也犯过僭越乘车的勾当,所以不好再说这是逾制犯法的了,只得说道:“该打该罚,总须有个交代。”
“那就打两板子好了。”
那副手一挥手,两个弓兵犹犹豫豫地站出来,手里提着棍子,走到梁叛跟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姜聿寿大感不满,觉得如此处置如同儿戏。
可是韩国舅毕竟官阶搞得他好几层,又是现管,命令下了自己也没有话好说。
这时其中一个弓兵看了看梁叛,为难地道:“梁捕快,这事你看,小弟可不敢冒犯……”
原来这人倒认识梁叛。
也是,这江宁县内城外城,下九流中不识得梁叛的人,还真不多。
这些弓兵虽然不是下九流,也是一个层面上厮混的,哪里不知道梁叛。
再有上个月刘军师桥和新街口的传闻,这些人就更加不敢动手了。
梁叛见那弓兵年纪不大,便笑道:“你是哪家的?”
“双桥门外有个磨豆腐的,不知梁捕快晓不晓得。”
“哦,是‘大磨坊’还是‘小磨坊’啊?”
“小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