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夜禁前没能进去内城,也可以在能仁里孙少保的别院借宿一宿。
机速总人干活十分麻利,分工结账套车,很快沿着昨天那条小巷原路出了街上,路过昨日的酒肆,又沽了二斤酒,带着便离城而去。
车厢中有一股子香樟和尘灰混合的味道,看得出来,这车是俞家长久放在仓库里不曾使用的,好在这车宽敞,即便有冉清、丫头还有两个娃娃同坐,也不显得拥挤。
梁叛靠在一面厢壁上,将那个装着溧水县田亩账册的牛皮口袋递给冉清,说道:“你先瞧瞧,看有甚么不对。”
等冉清接了过去,他便掀开后门的车帘,从小窗中看了一眼,后面两辆车都还跟得上——他们为了坐着宽松一些,特为在县城里的车马行另外雇了一辆马车,让萧武和谢无名坐了。
驾车的则是车马行的伙计,只等把人送到了地方,这伙计便将车再驾回溧水县来。
走在中间的那辆便是。
剩下一辆车自然是老缺、邹先生和屠三坐一辆,老缺驾车,末尾押后。
梁叛看看快要出了城,便将车帘放下来,转头问道:“瞧出甚么没有?”
冉清将账册还给他,奇怪地道:“不就是个溧水县改稻为桑的田亩录簿,这些都是改成桑田的田亩,一共三十四万有奇,有啥问题?”
“嗯?”梁叛抓抓后脑勺,皱眉道,“这是桑田的数据?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冉清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看他,说道:“溧水县去年统计田亩总数为六十二万七千四百亩有奇,桑田大约占到了田亩总数的五成三分,这和邸报上的数字相同啊。”
“唉?”梁叛增加不解了,把手一摊,“你上哪儿看的邸报,我怎么没有?”
冉清比他还纳闷:“我在孙少保那里借阅的。每个衙门都有传抄,你好歹是个七品官,居然没见过?”
梁叛立刻掉过脸瞪了丫头一眼。
丫头坐在角落里,将个布巾朝脸上一蒙,假装没瞧见。
梁叛在她脏兮兮的绣花鞋上踩了一脚,丫头“呀”的一声叫了起来,闪电般抽回脚,人也更往角落缩了缩,嘴里求饶:“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