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申功先惊道:“又是陈执中的门生!”
冉清接着道:“原来他姓严。”
梁叛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展开一瞧,却又愣住了。
那信笺上空白一片,没有留下任何字迹。
但是他刹那间便明白了这封信的意义:这封信其实并非写给陈绶的,而恰恰是写给自己的。
这封信的主人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两件事:
第一件,他是陈绶的弟子。
第二件,他姓严,叫严溪觉。
梁叛忽然想起谢老爷子和俞承舟说的,三十年多年前,洪蓝埠最大的氏族还只有俞、谢、严。
直到徐再将严家仅剩的母子赶出了洪蓝埠,并吃了严家的绝户,从此洪蓝埠变成了俞、谢、徐。
被赶走的俞家人有一母,还有一子,严溪觉究竟是不是那个被赶走的严家后人呢?
没有人知道。
但大概是的。
梁叛看着不远处已经被人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尸体,他替严溪觉感到深深的可惜。
那个人不但爱上了一个与他有着世仇的女人,还心甘情愿为她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他忽然又觉得很可恨,不但徐婵可恨,严溪觉也很可恨,一个毫不在意别人的生命,一个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爱情算甚么鬼东西?更何况是充满了利用与算计的单相思?
最后等到一切的可惜和可恨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就只有可笑。
可笑啊!
这些人争,这些人斗,这些人爱,这些人恨,这些人受伤死亡、偷抢掠夺,一切尽在陈绶的彀中。
连他自己也是。
这时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这次不是甚么失踪人口的家属前来哭喊要人,而是一个仿佛泥浆里滚上来的人,根本看不清面目。
这人一路从庄园外面闯进来,口中不住地大喊:“溃圩啦,溃圩啦!石臼湖的圩垾决啦!天降一丈水啊!”
所有人都呆了片刻,就连那些哭喊的人仿佛也在这一刻忘记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全部愣在那里。
梁叛和钱申功他们也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