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不禁失笑,说道:“我怎么怕了?不是跟你吹牛,自从十四岁以后,我就从来不知道甚么叫做害怕!”
阿庆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你就是在怕,我知道的。不过这没甚么好羞愧的,因为我也经常这样。”
梁叛不太明白,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阿庆道:“有时候先生让我解文章,一解就是好几篇,还要限定时日。我解了一篇没解通,又解一篇依旧没有通,解到最后虽然越来越明白了,但是那些文章依旧半通半不通。后来先生突然又加了一篇……”
听到这里,梁叛已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禁抿起嘴,抬头望着屋顶,呆呆地听着阿庆继续说下去。
“我拿着最新的一篇,本来想好好解的,但是一想到前面还有那么多文章不曾全解,心中便畏难起来,就将这篇新文章的乱解一气,虽然明自己知道解的不对,还是自己骗自己说已经解通了,然后便丢在一边不管,接着去解前面的文章。”
说完阿庆把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抱在胸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梁叛,接着道:“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害怕,怕那些文章又难又多,怕时辰总是不够。我又怕先生生气,又怕父亲失望,还怕解不出文章来,自己瞧不起自己。”
梁叛躺在床上,沉默半晌。
不是因为自己的错处被人说着了,而是因为阿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能够以己推人,将他的想法说得头头是道。
而且阿庆并不像有些孩子,是那种带着得意劲儿显摆到底的小聪明,他已经有一种内敛而沉稳的底气,梁叛有点想不出来,孙少保和冉清到底是怎样把一个孩子教到这种地步的。
他的思想回到了“怕”这件事上,对阿庆道:“你说的没错,我好像就是在怕。怕到下意识忽略掉一些新的疑点,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不过这也不是真的怕,因为没有先生可以打我的手心,也没有人会对我失望……”
阿庆打断他道:“我会失望的!”
梁叛笑道:“你有甚么好失望的?”
“我是跟你一起来的,如果你输了,我和先生在洪蓝埠也没面子!”
梁叛装作认真考虑的样子,想了一会儿道:“好,我一定让你们有面子。快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