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显然不是治毒的行家,看见俞东来腿上的绑扎,朝梁叛看了一眼,点点头,一只手搭住脉搏,一只手便去翻俞东来的眼皮。
只见那眼皮下面,俞东来已经翻起白眼,口中也溢出血沫来。
他犹豫了一下,脉也不切了,直接从药箱里拈出两个小瓷瓶来,一个黑布塞,一个红布塞,两个小瓷瓶举在眼前,好像一时拿不定主意,该用哪一瓶一样。
梁叛见他举棋不定,忙问:“大夫,怎样,人还救得救不得?”
那大夫摇头道:“眼下或许还救得,再过一时没有药用,便救不得了。”
梁叛见他还在盯着那两个瓷瓶,忙问:“你这两个药能不能用?”
那大夫为难地道:“这两瓶都是解毒药,只是不同药解不同毒,可是天下毒虫何止两种,或许其中一个能救,或许两个都不能救,若是与那毒虫的毒性相冲也还罢了,若是相合,服下立毙,神仙也救不得了。”
梁叛道:“那能不能两个一起用?”
“也不行。”
梁叛已经记得满头大汗,说道:“那你快选一瓶,死马当活马医!”
那大夫忽然一咬牙,举起两个瓷瓶就要砸在地上,梁叛手疾眼快,一眨眼便从他手中夺了瓷瓶,喝道:“你做甚么?”
不过这一问也是多余,他瞬间便明白了大夫的用意——他不敢选,也不敢不选,所以干脆便将药瓶砸了。
虽然选一瓶解药给俞东来灌下去,还有一丝机会,可是这几率太低,更大的可能还是解药无用,甚至立刻将俞东来害死。
这人是宁愿将瓷瓶砸了,也不肯让人说有他药不用,更不愿意背上用错药害死俞二少爷罪名。
他宁愿眼看着俞东来慢慢毒发而死,也不敢冒险去选一瓶来碰碰运气。
——庸医总好过毒医。
梁叛手中握着两个瓷瓶,也不再责备他,只是平静地问道:“你还有甚么能做的?”
那大夫看看俞东来渐渐发黑的脸,自己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
他摇摇头,无奈地道:“没有,鄙人学的是跌打和急症,不善解毒。”
梁叛心想,俞太太还真是靠得住,即便在绝不知一点消息的情况下,仍然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找来了一位兼长跌打和急症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