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的文人有的是不考举的,甚至唾弃八股,这些人有许多是杂学家——或者说真正爱读书、爱学问的人都是杂学,诗词歌赋都懂一些,甚或金石草木也有专门的研究。
少年猛然想起甚么似的,叫道:“有的!有的!南边有个叫‘中先生’的,从不考举,我爹讲他是有杂学问的!”
冉清看向梁叛,面有得意之色,好像在说:怎样,我连找书的地方也问到了。
梁叛笑着摇摇头,趁着那少年心境打开的时候,连忙接问:“小兄弟,方才你说镇上没有亭山大盗的传言,而你家里有,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嘴里轻声念叨着甚么,约莫还在想着借书的事,听了他的问话,随口不经意地答道:“镇上没有就是没有,不过昨天有几个人专门到我家来,向我爹说了甚么亭山大盗,被我听见了。他们说,如果有昨天从南京坐船来的人问起,就说是有的。”
少年答完,嘴里又碎碎念叨起来,一个人嘀咕着走到柜台边开始发呆。
梁叛拉着冉清站起来便走,边走边道:“等你爹回来便说衣服我们中午来取。”
那少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对他的话恍如未闻。
梁叛出了门,便对冉清竖了个大拇指,赞道:“冉先生不但蕙质兰心,而且还是菩萨降世。”
冉清板着脸道:“你取笑我是不是?”
梁叛摇头道:“不是,我说真的,你打听出找书的地方,这一点我虽然佩服,却不算甚么。你今日给一个少年找到了人生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功德一件。”
冉清睁大眼睛道:“真的吗?”
梁叛点点头:“如果不是你,我真宁愿不再问了,我看这个少年大约是自闭症,如果不加疏导,以后只会越来越糟。”
“自闭症?”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不仅有身体上的疾病,心理也会生病,好比抑郁、自闭、各种怪癖、偏执、狂躁等等,都有可能是心理疾病,有些甚至比身体疾病的危害更大。”
冉清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理论,她在心中仔细想了想,忽然问道:“哪本书里说过?”
她这么问倒不是要跟梁叛争辩,而是觉得这些说法似乎相当新颖,又不失道理,所以想找到记载此说的书本细细研读——冉清也是个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