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俞班头人胖,站得久了脑门上都沁出汗来,不耐烦地喘了口粗气,同俞书办对视一眼,舔舔嘴唇,终于没说甚么。
梁叛道:“请问你们如何判断这具尸体就是二爷的?”
俞东来道:“尸体身上衣服、身形胖瘦一瞧便知,况且我二爹失踪已有三日,只找到这具尸首,除了他再没别人了。”
梁叛却不肯轻易下结论,问道:“俞族长,二爷平日穿衣是买成衣呢,还是裁缝定做?”
俞东来道:“都是裁缝定做,日常穿的用家里两个裁缝,场面上衣裳用的是南京大裁缝。”
梁叛心道:老俞家看着像个乡下土财主,平日作风居然这么腐败,简直就是资本家嘛!
他暗暗摇头,说道:“不知方不方便请两位裁缝过来一趟。”
“方便,稍等。”
俞东来说完走出去,随便叫了个附近的杂使,让把家里的两个裁缝喊来。
那俞班头瞧见俞东来出去,便向梁叛道:“梁老哥,叫裁缝来怎的?做寿衣的事,让主家自己料理便了,我们也用操心?”
梁叛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并不多做解释。
俞班头又是喘了口粗气,咬咬牙,叉着腰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梁叛隔着手套将死者衣物褪下,查看尸斑。
这尸体身上尸斑呈血红色,略偏鲜艳,只在肚皮一块有点隐约的青灰之色。
按压推揉颜色都不再变化,说明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二到十八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到三十六个小时。
他一边查看一边目不转睛地问:“尸体是多久以前被发现的?”
俞班头还在那里踱步,并不理他,一直站定的俞书办淡淡地道:“前天下午申时前后。”
梁叛在尸体的衣领之中发现了几片折断的披针形树叶和灰土,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镊下来,放在旁边的床榻上。
“发现地点在外面的小树林还是在乱葬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记得在船上撑船的俞教古说过,洪蓝埠义庄在一片松树林后面的乱葬岗,至于那松树林中有没有其他的树,比如刚才那几片披针形树叶所属的杉木,他却不知道了。
俞书办眼皮微微垂下来,说道:“是在乱葬岗。二爷的身上并没有别的伤口,所以是被人一刀砍断脖子毙命。身上财物都不见了,可断为流匪强盗谋财害命。”
梁叛点点头,却没往纸上记这么多,刚才俞书办的话,对他来说真正有用的就三个字“乱葬岗”,也就是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如果要查凶手的话,那里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