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故事叫温水煮青蛙,我想我们南京锦衣卫便是那只青蛙,已经快要煮死了,现在有个人肯替你们关火,还有个人要砍掉那只关火的手,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那人想了想,也不再说了。
这时梁叛左手边隔着一个人站起来,年纪不大,长得也还斯文,向他拱拱手道:“梁总旗的话再对没有了,眼下我们南京锦衣卫在籍的十几万,空挂名号的千户、百户数不胜数,真正在伍的校尉、力士却仍是定员,而且军容疲惫、老幼不胜衣甲者居其大半。这样的锦衣卫,整备国容尚且不足,一旦有事起来如何为国效力?”
他看上去是在附和梁叛,谁知话锋一转,又道:“可饶是如此,毕竟还可勉强度日,若是此次举事失败,恐怕度日更加艰难……”
梁叛一挥手打断了他,语气也强硬起来:“又不是去打仗,也不必十几万人一齐动手。怕死怕事的尽管躲开,有想自救救人的、报仇报怨的,百十个人手也够了!”
这两句话其实已经很不客气,也是告诉后面的人,如果是怕死怕事的,就不必在这里多费唇舌了,早早明哲保身去罢。
方才说话那人抿着嘴摇摇头,讪讪地坐了回去。
不过梁叛刚才“报仇报怨”四个字着实打动了几个人,坐在上首第二位的宫佥事缓缓开口,说道:“梁总旗,老朽倒要请教,如何报仇如何抱怨,我们一些想做事的人,又该是怎样做法?总不能提了刀子便冲上去杀罢?”
这个问题问得终于有点靠谱了,也总算是走上了议题的正轨。
梁叛向宫佥事点点头,答道:“等我们斥候总在扬州的消息发回来,就立刻动手,我们会分别向南京锦衣卫、应天府、上元县、中兵马司举首锦衣卫缇骑驻点所在户主,然后以查户主为名查封抓人就行了。”
宫佥事想了想道:“办法倒是可行,不过应天府的陶传、中兵马司的范宰都是软骨头,上元县又太弱,如何敢动?我们锦衣卫要抓人,也先得拿到刑部的驾帖,这刑部肯不肯发,又是一桩难事。”
梁叛道:“应天府不必陶知府下令,有推官李梧即可调动府役;前几日我们江宁县尉黎震死在上元县境内,调查凶手是上元县和中兵马司的分内之事,他们如果胆敢接了举报不出动,还有南京都察院在,即便中兵马司范指挥敢不买都察院的面子,上元县却不敢。”
意思就是说,应天府和上元县已经笃定出手了。
他顿了顿,微带一点戏谑的意思说道:“至于刑部的驾帖,我想你们比我更有办法……”
宫佥事听了觉得的确可行,这计划也算是相当周密了,虽然不能说绝无漏洞可寻,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么多衙门,只要开了头便收不住,有哪一个衙门敢临阵退缩导致计划失败的,那就是千夫所指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