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刚在花园中现身,原本在大堂门外守着的一个家丁便快步进了门,向里面报告去了。
那小厮自然而然带着梁叛放慢脚步,好给主人留一些出来迎接的时间。
不多一会儿,便瞧见那大堂门口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来,正是一身燕居常服的康昌年。
康弥勒见了梁叛,大笑起来,快走两步上前,拉住客人的手爽朗地道:“梁总旗,你真乃信人也!”
“哪里,康镇抚客气。”
两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有玄机。
康昌年在家请客吃饭,并不是办公事,而且明面上说是替自己儿子康端,谢一谢梁叛那夜在西城同升客栈的救命之恩。
但他不叫“梁老弟、梁世兄”,偏偏要叫“梁总旗”,那就是公私两便,或者表面私事、实则公事的意思了。
而这个所谓“公事”又有两层理解,一层是朝廷国家之事,二层是公众大家之事。
梁叛眼下当然是第二层。
否则康昌年何必找了这么多同僚,莫非这些千户百户的大老爷们来了兴致,要坐在一起听他这个小小总旗做一场陈述报告吗?
康昌年的嗓门大,或者就是故意放大了嗓音,两人一进门,便见大堂之中两边交椅内齐刷刷站起十几个人来,各等样的目光全都锁定在梁叛身上。
要不说这些人都是锦衣卫,梁叛几乎以为是黑社会的堂口。
梁叛忍不住团团拱手:“各位大人,辛苦辛苦。”
所谓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嘛。
几个坐在下首、年纪稍轻的人没敢乱动,上面几个佥事、千户,都面面相觑,这些人显然不太适应梁叛这种跳脱的作风。
康昌年伸出两只胖手,向下按了按,道:“请坐请坐。”
在坐客人当中虽然有个姓宫的都指挥佥事,在职级上比康昌年略高,但是康昌年是实职,管着南京锦衣卫一大半的人员。
而那宫佥事是个“恩荫寄禄”得的官衔,不领职务的虚差,除了俸禄比康昌年略高一些以外,其他具体事务一概伸不出手。
所以这帮人都要唯康胖子马首是瞻。
康昌年替各人都引荐一遍,然后指点着梁叛,在中间一张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让一名家丁奉茶上来,又给其他几位全都换了一遍新茶,这才屏退左右,闭紧了门窗,开始秘密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