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上个月便已下令暂停从浙江收丝,昨天湖州的丝商已经到南京了,在工部投效无门,万把两银子送不出去,下一步可能去苏州,也只能是碰壁的下场。我们要找到这些丝商,只要把南直隶‘改稻为桑’的话透露一星半点,让他们立刻回到浙江去走门路,到时候浙江的藩司、粮道,甚至闽浙总督那里,可能都要出来说几句话……”
他一边说一边从小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了胡汝嘉胡家的地址,推给李裕和张守拙,“这是工部织染所采办商人的住所,湖州丝商就在这里。”
李裕将纸条收了起来,又问:“如果合南直隶与浙江之力依旧无法阻止新内阁呢?”
梁叛道:“本来就阻止不了,也不用等到那一步,等到浙江佬站出来以后,庞阁老一定焦头烂额,而且庞翀这个人刚愎自用,一定会孤注一掷死扛到底,我们必须在内阁强行下令正式推行之前,主动站出来提议搞先‘试点’。”
“甚么叫试点?”
“在应天府先行试改,以观成效,倘若确实有效,三五年以后再行推广整个南直隶——这是给庞翀和新内阁一个台阶,也是我们的一个缓兵之计,只有这样才能保存大部分白册的效用。”
李裕和张守拙、天草芥三人面面相觑,各人震骇之余又有惊喜,都认为如果真能以此环环相扣,最后各让一步的话,显然会是最好的结局——新内阁不丢脸面,南直隶不伤元气,就连浙江也可大松一口气。
或许浙江人还会感念南直隶的“高风亮节”,随手结个善缘总不会是坏事。
“可是为何将这个……这个‘试点’放在应天府?”张守拙还有一点异议,“应天府是我等根本所在,岂可轻易拱手让人?”
梁叛道:“如果要收集新的白册,哪一府的最容易?”
“自然是应天府……”张守拙说到此处,又恍然大悟。
让出应天府,正是因为收回此处是最容易的。
当然,用应天府作为试点,给新内阁的面子也是最足的。
还有一点梁叛没说,也没跟这几个人讲——漕帮和溧水俞家在应天府加起来有大几万亩良田,若要改稻为桑,只要提前运作得当,便有一笔巨财好发……
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就是两个:人才和信息。
“好了,想法我说完了,湖州丝商那里如何交涉、朝廷中枢如何操作,我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