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脸色有点发白,他深深看了梁叛一眼,尽量用一种平常的语气说:“知道了。”
然后他向梁叛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梁叛便牵马立在路边,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去。
……
李裕的马车极其朴素,内壁甚至连大漆也不曾刷上一道,好几处都被白蚁给蛀出了虫眼。
李裕和张守拙对坐在有些狭窄逼仄的马车中,两人相对沉默,气氛沉闷至极。
此刻就连外面传来的哒哒马蹄声,和马车左右的颠簸,对李裕烦躁憋闷的情绪来说,都算是一种安慰。
过了许久,张守拙直愣愣的眼珠才动了一下,忽然开口道:“为甚么把瘸子的位置告诉他?”
李裕暗暗松了一口气,反问一句:“你又为甚么把自己的贴身玉佩交给他?”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露出些许笑意。
不过张守拙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消失了,他摇头道:“因为我相信他。”
李裕道:“我也信他。”
张守拙觉得李裕这话有点孩子气,像是在和自己斗嘴,他反驳道:“你凭甚么信他?你了解这个人?”
李裕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浓,毫不示弱地问:“我不了解,莫非你了解?”
“……”
张守拙无言以对。
吕子达死前,张守拙认为自己了解衙门里的每一位官吏、差役,包括黎县尉和梁叛。
但是吕子达死后,他开始不断地重新认识这位被吕子达看中的捕快,而且同梁叛越接触得多,他越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家伙。
但他至少认为自己还是了解黎县尉的。
那个从书吏晋为官身,胆子虽小,却还算是有操守、知是非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