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一门心思的活，一门心思的死。”</p>

“何其幸福。”</p>

他这般感叹完，就要迈步离去。</p>

可脚步方才踏出不过数歩，身子却忽的僵硬在了原地。</p>

他脸色一白，眸中露出了骇然之色，身子豁然转了过去，看向那些黑袍人倒地之处。</p>

只见那里，一道身影缓慢而艰难的站了起来。</p>

“呵呵……”</p>

他低着头，身形佝偻，嘴里不断喘着粗气，显然哪怕只是站起身子，对于此刻他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p>

可饶是到了这般地步，他的嘴里却依然不住响起阵阵冷笑声。</p>

那笑声牵动了他本就严重的伤势，以至于他的嘴里不断有鲜血随着这笑声被咳出。</p>

但越是如此，他脸上的笑意便愈发的灿烂，以至于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癫狂。</p>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的手中此刻握着的事物——一枚白色的雕有鸳鸯戏水之相的玉佩。</p>

“她竟然把这个给了你！”卫流芳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人手中的玉佩，脸上的神情复杂。</p>

愤怒、惊骇、不可思议，这各种情绪都在他的眸中一一闪过，而最后，却又凝固在一抹浓重的悲伤上。</p>

“娘娘早就怀疑你有不臣之心，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能瞒过娘娘？”那黑袍人冷笑着说道。</p>

对于自己已经伤及心脉的伤势毫不在意，反倒一脸畅快无比的笑意。</p>

从成为黑袍死士那一天起，每一个黑袍死士都早已明白自己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并不可怕，而能在死之前，将一位八门大圣拖入黄泉，那更是莫大的荣耀。</p>

他这样想着，握着那玉佩的手力道更重了几分，鸳鸯玉佩上随着他力道加大，而开始浮现出一道道如蛛网般狰狞的裂纹。</p>

卫流芳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他甚至难以催动半点灵力，阻拦眼前的黑袍男子。</p>

他呼吸变得急促，身子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跪倒在地。</p>

他面露苦笑，暗暗想着，所谓的八门大圣，其实也不过如此羸弱不堪。</p>

剧烈疼痛开始撕裂他的神智，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天。</p>

那个少女叩开了山门，走到了他的面前。</p>

她问他：“你想要救你的宗门吗？”</p>

年轻掌教神情古怪的问道：“你有办法？”</p>

少女平静应道：“世上的事，只要去想，都有办法，只是你愿不愿意去做而已。”</p>

这样的话说得太大，尤其当说话的人还是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小上几分的少女时。</p>

很难有人不把这番话当做是胡言乱语，而年轻的掌教确实也生出过这样的念头。</p>

可他还是问道：“什么办法？”</p>

少女张开嘴朝他说道：“……”</p>

画面在那一瞬间忽的变得没了声息，他的脑海中一阵剧痛，他记不得少女对着他说了些什么。</p>

只记得那时，那少女脸上的笑容那般美丽。</p>

像是紫云宫白水园中的枫树，秋风一扫，窣窣而落。</p>

明知夭亡，却难以移开眼，不去看那如火般的炙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