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彻底归于了黑暗,结束了,真的结束了;</p>
能看到的,</p>
只有这么多。</p>
梁川缓缓地睁开眼,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疲惫。</p>
吴大海正在那里打着电话,好像是死者家属通过警局要到了前方一线的联系方式,吴大海正在委婉地安慰着。</p>
而梁川却有些迷茫,</p>
她只看到了女孩企图逃跑然后被全村老少抓住的画面,</p>
她最后,</p>
到底是怎么死的?</p>
或许,有一个解释很贴合,女人在当时已经晕厥了过去,哪怕是到最后她是被绳子勒死的,但在晕厥懵懂的状态下被快速结果了生命,所以,遗言里才没有她死亡的画面。</p>
“你很累?”</p>
王晋晔忽然看着梁川问道。</p>
“有点。”梁川回答。</p>
“我也有些累。”王晋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其实,这件事可以很简单。”</p>
“对,很简单。”</p>
全村男女老少,一起被当作嫌疑人,一个一个地做笔录,一个一个地侦破,发现线索,其实并不难,但没有人这么做,这可以说是最笨的方法,却也是极为有效的办法。</p>
但很可能是捅马蜂窝的办法。</p>
女人,是拐卖来的,</p>
对于这个人口流动不大的小山村来说,</p>
村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外来人,这是瞒不住的。</p>
在这件事上,村里大部分人,很可能都是共犯!</p>
法不责众!</p>
这是一个很荒唐也是很无奈的词语,老祖宗发明的,但哪怕是在当今社会,它也依旧不停地在活跃着。</p>
把全村人都当作嫌疑人去审讯,真的走了司法程序,难道说最后真的把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抓走?</p>
万一他们闹事情怎么办?万一他们上访怎么办?</p>
这里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p>
那位陈局,雷厉风行,一来就呵斥过老村长,但接下来,他也只是对着那对夫妻进行询问,并没有把场面彻底铺开。</p>
“喂,你看我这里。”王晋晔撸起自己的袖子,将自己的右臂展现在梁川面前,那里有一道伤疤,“八年前留下的伤,那时,我才刚参加工作不久。”</p>
王晋晔笑了笑,但这笑容,有些苦涩,“那次,也是一个村子里,死了一个人,我和警局的同志一起去的,死者当时已经要被下葬了,我们赶过去阻止,但被全村人围着。</p>
他们推搡我们,骂我们,甚至,还有人作势要砍我们,</p>
我这道伤,就是在那时留下的。</p>
但我们还是挤进了人群,拦住了下葬的棺木,并且,我亲自在女尸指甲那里刮出了碎肉屑获得了凶手的DNA,然后我们再用全村成年男性的DNA去进行对比,找到了奸、、杀死者的凶手,将他抓了起来。”</p>
“很勇敢。”梁川说道。</p>
“不,我并不觉得自己勇敢,因为我当时怕得要命,同时我也思索了很久,为什么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情时,这么的艰难。</p>
我一直以为,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变成之前那种样子,我们会在改变,人也在改变,社会也在改变。</p>
但我今天忽然发现,八年了,其实,还一样。”</p>
王晋晔深吸一口气,他的眼眶里甚至有些许晶莹在闪烁。</p>
吴大海说这家伙“脑子有病”,喜欢待在停尸间和他解剖检查的尸体聊天,但这其实意味着他还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人,总是容易情感流露。</p>
“我变了。”王晋晔抿了抿嘴唇,“我结婚了,也升职了,我也有自己小孩了,但我发现,自己比当初更不如了。”</p>
梁川听懂他的意思了,摘下手套,伸手在这位法医肩膀上拍了拍,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走了出去。</p>
外面,风有点大了,这里又不是城市,所以分外冷,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p>
吴大海打完了电话,也走出来,站在梁川身边。</p>
“死者亲属正在从贵阳赶过来。”</p>
“大海。”</p>
“嗯?”</p>
“陪我走走吧。”</p>
吴大海点点头,跟着梁川一起向前走去。</p>
“想开点,最起码,我们能有希望抓到真正的凶手。”吴大海安慰道。</p>
真正的凶手自然是最后杀死那个女大学生的人,至于这个村子的其他人,吴大海没说。</p>
“呵。”梁川笑了笑,还是继续地往前走着,没说什么。</p>
“川儿,我发现你变了。”</p>
走了许久,吴大海忽然开口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