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宪瞬间定格，一动不动。</p>

输了？</p>

二十几万大军，全军覆灭？</p>

怎么会这样？</p>

几天之前刚刚传来的捷报，还天大的捷报。</p>

不是矜君近乎全军覆灭吗？</p>

怎么现在轮到越国全军覆灭了？</p>

“陛下……陛下……”</p>

黎隼上前，搀扶着宁元宪坐了下来。</p>

“说，仔仔细细地说。”黎隼怒道。</p>

此时宁元宪已经几乎说不出话了，整个身体冰凉得没有温度。</p>

张召跪在地上，把整个过程说得详详细细。</p>

然后……</p>

整个书房死一般的静寂。</p>

前所有的噩耗。</p>

继姜离陛下暴毙之后，最大的噩耗。</p>

宁元宪身体往后一躺，痛苦地闭上眼睛。</p>

真的睁不开眼，一睁开就天旋地转。</p>

黎隼赶紧打开了沈浪配的药，二话不说塞入宁元宪的嘴里，然后用参汤灌服了下去。</p>

“祝弘主，你真的很无耻啊！”</p>

足足好一会儿后，宁元宪说了第一句话。</p>

声音非常疲倦。</p>

祝弘主额头贴在地面上。</p>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p>

“说话啊，祝弘主……”</p>

祝弘主颤抖道：“老臣，罪该万死！”</p>

宁元宪安静道：“当时为了让太子立下这场功勋，你们就用尽所有的力量让太子南下。沈浪和宁政反对，我虽然没有看得那么透，但我相信沈浪，所以我也没有让宁翼南下，一直都拖着。你们不干啊，祝霖和南宫傲一份奏折接着一份，太子不去，他们就仿佛不打仗了一样。祝戎还病倒了，生命垂危，还号召天下读书人围攻沈浪和宁政，把人家钉在投降派的耻辱柱上，把寡人钉在昏君的耻辱柱上。”</p>

祝弘主跪伏在地。</p>

“祝弘主，你战略远光超过我，你说说看，当时沈浪坚持认为太子不能南下，大军不能出击，而是要坐守坚城，在边境修建堡垒和矜君打持久之战，我当时是没有看太明白，你看明白了吗？你当时觉得沈浪说得有道理吗？”</p>

祝弘主叩首道：“有道理。”</p>

宁元宪道：“那你为何还要太子南下，还要让大军主动出击，攻打矜君呢？”</p>

祝弘主颤抖道：“因为，老臣想要让太子立下这功劳，稳固太子之位。”</p>

宁元宪道：“所以，大战还没有结束，就迫不及待发了一个天大的捷报过来？二十万打四万，打不过人家，让人轻而易举突围了，自己三四万，矜君伤亡一万多。结果在你们嘴里，变成了斩首敌军八万，矜君近乎全军覆灭。他这么不要脸，是你祝弘主教的吗？”</p>

“老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p>

宁元宪道：“你是罪该万死，沈浪告诉我的，你是大炎帝国的臣子。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炎帝国服务，你压根就没有忠诚我越国的意思。我内心不信，我觉得你对我，对越国是有感情的，现在看来，果然是我多想了。”</p>

祝弘主趴伏在地：“老臣罪该万死！”</p>

“要是杀了你，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寡人就将你碎尸万段了！”宁元宪猛地站起厉声吼道：“老贼，老贼，你连苏难都不如啊！”</p>

“臣罪该万死！”</p>

宁元宪再一次闭上了眼睛。</p>

事情已经发生了，发怒已经毫无意义。</p>

接下来该怎么办？</p>

“南瓯国保不住了，天南城防线的十万大军，也被你们抽调一空，现在整个天南行省有多少军队？说说看……”宁元宪问道。</p>

此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p>

“种鄂求见。”</p>

“宁启求见！”</p>

枢密院的两个副使都来了。</p>

然后，两个人也听了一遍噩耗！</p>

………………</p>

“天南行省军队，大概只有几千了，唯一有战斗力的，可能就玄武侯金卓的五千私军。”宁启王叔道。</p>

宁元宪道：“矜君会有多少大军？”</p>

张召道：“少则五六万，十几万。”</p>

宁元宪道：“在南瓯国，他用十万大军，消灭了我越国二十五万大军。甚至三四万军队，压着我们的十七万大军吊打。那么你们觉得，整个天南行省拦得住他吗？”</p>

所有人痛苦摇头。</p>

这二十五万大军折损了之后，越国南半部分，完全空了！</p>

现在只有两个地方有兵，天北行省卞逍和宁岐加起来十来万大军，西边种尧十来万大军。</p>

国都还有小几万军队，天西行省南部张子旭手中，还有一些军队。</p>

剩下其他地方，都是空的！</p>

现在整个越国南部，何止是不设防的女人，简直身上光溜溜一件衣服都没有穿，任由别人**，进进出出上百次都没有问题。</p>

接下来怎么办？</p>

张召道：“陛下，祝霖大将军有遗书。”</p>

宁元宪厌恶道：“我不愿意看，你念吧！”</p>

张召念了这段遗书，一开始的内容全部是祝霖承认自己的罪名。</p>

“跳过这一段，念关键的。”宁元宪不耐烦道。</p>

张召道：“立刻和矜君谈判，甚至结盟，专心致志对战楚国，甚至可以割让天南行省五郡给矜君！”</p>

这话一出！</p>

全场静寂，没有人怒骂。</p>

矜君的胃口这么小？五个郡都够了吗？</p>

也没有人说什么丧权辱国之类了。</p>

在场只有几个人，都是顶级权贵，就不必演戏了。</p>

如果割让五郡能够让矜君满意的话，那已经是阿弥陀佛了。</p>

现在越国已经进入最危险的时刻。</p>

一旦矜君越境北上，整个越国南部都会沦陷。</p>

矜君大军可以一路横扫，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打到国都。</p>

调兵南下防守天南行省已经不可能了。</p>

首先时间也来不及了，其次也无兵可调。</p>

一旦楚国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一定会疯狂开战，攻打越国西境，种尧手中的十几万大军抵御楚国三十万大军都已经捉襟见肘，哪有半分余力？</p>

越国根本没有能力同时开启两个战场。</p>

一旦面临矜君和楚国的夹击，那吴国也会出兵！</p>

到那个时候，灭顶之灾降临！</p>

整个越国再也逃离不了被肢解的命运。</p>

分崩离析！</p>

至少三分之二的国土会被割走。</p>

“那就谈吧，派遣密使和矜君谈判。”宁元宪道：“谁去呢？”</p>

“沈浪如何？”种鄂道。</p>

“不可能。”宁元宪直截了当拒绝。</p>

这去谈判，可是去求饶的，要割让土地，要承担丧权辱国之名的。</p>

宁启王叔道：“老臣愿去。”</p>

宁元宪非常感动，但……还是算了。</p>

宁启太老实了，脾气又硬，根本不适合谈判。</p>

祝弘主道：“先让祝戎去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祝戎已经去谈了。”</p>

忽然，祝弘主道：“陛下，薛彻去谈如何？”</p>

薛彻？</p>

倒是一个好人选。</p>

此人常驻大炎帝国，负责情报和外交，手段厉害。</p>

………………</p>

接下来几天时间内！</p>

真正的噩耗，源源不断传来。</p>

原本沸腾的国都万民，瞬间冷却了下来。</p>

原本弹冠相庆的官员，瑟瑟发抖。</p>

坏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大。</p>

南瓯国彻底沦陷。</p>

越国二十五万主力，全军覆灭。</p>

祝霖大将军战死！</p>

当然，这只是官方消息。</p>

还有私底下的消息。</p>

镇北侯南宫傲投降！</p>

太子宁翼投降！</p>

致命一击！</p>

这对太子一系官员，对整个国都万民，都是致命一击！</p>

疯狂地打脸！</p>

就在几天之前，太子还被吹捧到了天上去了。</p>

什么天不生宁翼，越国如长夜。</p>

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贤君。</p>

这样的贤君，竟然投降矜君了。</p>

你……作为一国少君，兵败的时候，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吗？</p>

耻辱啊！</p>

就这样一个人，我们还曾经把他当成明君？</p>

还把他当成越国的希望？</p>

宁元宪听到太子宁翼投降的消息之后，再一次昏厥了过去。</p>

这一次，几乎中风。</p>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半边身体麻痹了很久。</p>

帕金森综合征更加严重了。</p>

双手的震颤，几乎再也掩饰不了。</p>

此刻在宁元宪的心中，恨不得将这个儿子碎尸万段。</p>

宁翼，你为何不自杀？为何不自杀啊？</p>

你若自杀了，我越国王族还有几分颜面。</p>

你竟然投降了矜君？</p>

这对我越国士气是何等之打击？</p>

你让我有何面目见天下人？宁氏家族还有什么威严统治越国？</p>

……………………</p>

过年了！</p>

春节又过去了。</p>

整个越国，几乎没有一家人庆祝过年。</p>

笼罩着一层绝望的气息。</p>

正月初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