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十八岁还有五个月的那年春季，从濑户内海开往东京的夜间大巴上，当时坐在身边的人一直打呼噜，他都没这么说过。</p>

“绝望？你？”姬宫十六夜好笑道。</p>

“是啊，神林小姐不愿意为我放弃神巫的责任，小夜子你还有好多小秘密没告诉我，这样的人生还不够绝望吗？”</p>

姬宫十六夜侧过身，看着源清素，用幼稚园女老师哄睡的轻柔声线说：</p>

“可以告诉你啊，不但可以告诉你，还可以和你结婚，问题是——你做好知道的准备了吗？”</p>

“难过绝望之前，先反思自己，同时追求两个人，替别人想过？”另外一边，传来神林御子的说教。</p>

“对不起，以后我们三个人好好相处吧。”</p>

“想得美！”姬宫十六夜笑骂道，抬手打了源清素一下。</p>

之后，就没拿回手。</p>

她正一步步完成自己的小动作，就像课堂上偷吃零食——看一眼黑板，撕开包装；附和老师两句，挤出一口吃得下的量；趁老师看向别处，低头吃下。</p>

“还是不回答我。”六出花的声音冒出来。</p>

“六出花小姐，”源清素揉捏着姬宫十六夜的手，开口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我陪你睡了一觉？”</p>

“你过来。”</p>

“不但要睡，还要当着我们两个的面？”姬宫十六夜掐住源清素的手。</p>

“你们也可以一起，我不介意。”</p>

“打住，打住！”源清素赶紧喊暂停，“睡觉这事不可能！”</p>

“睡吧，有事明天说。”神林御子道。</p>

室内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响，一切都好似已经睡去。</p>

过了不知多久，姬宫十六夜忽然将嘴唇凑到源清素耳边，轻声问：“你冷不冷？”</p>

“好冷！零下四十一度能不冷嘛！”</p>

两人同时笑起来。</p>

姬宫十六夜轻声离开自己的被子，源清素悄悄拉开自己的被窝。</p>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p>

与此时的暖和比起来，刚才竟然真的冷得像要结冰。</p>

姬宫十六夜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上来。</p>

缠绵了许久，源清素正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姬宫十六夜拉住他的手。</p>

“别乱动，把她们吵醒了怎么办？”她呢喃似的说。</p>

“不会，都睡着了。”为了以防万一，源清素侧头看去。</p>

夜色中，神林御子正冷冷地瞧着他。</p>

“怎·么·啦？”姬宫十六夜觉得奇怪，稍稍提高声音，从呢喃变成悄声，语气软软的——被神林御子的听见了。</p>

神林御子抬手戳了下源清素的侧腹——姬宫十六夜瞬间安静下来。</p>

“你们不睡觉吗？”北海道巫女的声音又冒了出来。</p>

姬宫十六夜一言不发，十分迅速地钻回自己的被子，还把头捂住了。</p>

“嗯哼！”源清素整理情绪的声音。</p>

“接吻是什么感觉？”六出花问。</p>

“你一直没睡？”收拾好情绪，源清素好奇道。</p>

“嗯。”</p>

“在考虑帮不帮我们的事？”</p>

“你好像不太愿意回答我的问题。”稍作停顿，六出花又补充了一句，“之前的问题也是。”</p>

“提问题是你的自由，回答问题也是我的自由，就像写情书一样，写不写没人可以管你，但本人接不接受也不受任何人管。”</p>

“没有好处，我不会帮你们。”</p>

“.....你问吧。”</p>

“接吻是什么感觉？”</p>

“怎么说呢......我也说不清。”</p>

“你和她亲一下不就知道了。”姬宫十六夜从被子里探出头。</p>

“胡说什么。”源清素说，“你真想让我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p>

姬宫十六夜冷哼了一声：“你和御子没亲过？”</p>

源清素明白过来，她根本不是让他和六出花接吻，而是在讽刺他。</p>

“刚才是你们两个抱在一起，还当着我的面。”神林御子提醒。</p>

“谁让你不睡觉，难道还怪我们？你不会也想趁我睡着，偷偷和清素做些什么吧？”</p>

“小夜子，神林小姐，在我心里，你们......”</p>

“你们好像不太把我放在心上。”六出花打断了源清素的誓言和情话。</p>

耳边传来忍不住的轻笑声。</p>

“别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嘛！”源清素隔着被子，打了姬宫十六夜的屁股一下。</p>

“打哪呢？有病，不是我笑的！”</p>

“嗯？”</p>

“抱歉。”神林御子忍笑忍得好像有些痛苦。</p>

源清素伸出手，假装责怪地握住她的手。</p>

神林御子拿走。</p>

他又伸过去，轻轻牵住。</p>

雪夜终于安静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