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林御子笑着瞥了他一眼。</p>
“下次带你去伊势神宫住住。”姬宫十六夜对这件事感兴趣。</p>
“比起伊势神宫......”源清素凑到她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更想住清凉殿。”</p>
两人刚分开，姬宫十六夜又把源清素拽回去，对着他的耳朵说：</p>
“笨蛋，清凉殿不是睡觉的地方，寝宫是.....”</p>
“嗯嗯。”源清素听得极为认真，不断点头。</p>
“失礼了，他们两个是小孩子。”神林御子对出云巫女说。</p>
“没关系，纯真如少年少女，或许就是伊势巫女、筑紫王大人，年纪轻轻就修为高深的原因。”田鹤笑着说。</p>
她根本不相信。</p>
神巫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开口，对人冷淡。</p>
田鹤目光转向正在进行的神前式婚礼，她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主持婚礼的光景。</p>
为了不出错，她提前一周，每天都抽出时间练习，一个人走一遍婚礼要走的路，想象身后跟着新郎新娘。</p>
田鹤的神情不由暗淡下来。</p>
这些平时没放在心上、以为忘记的点点滴滴，临分别之际，却如此让人不舍。</p>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离开故乡，离开家，离开这个过去养育她，现在需要她的出云。</p>
新郎新娘走进神殿，接受神灵的祝福，聚拢观看的游客散开。</p>
田鹤转过头，看见源清素与姬宫十六夜已经说完悄悄话，正准备告辞。</p>
嘴张开，话到嘴边，她突然问：“三位找到神道教了吗？”</p>
“三船阁下还没找我，应该还没有消息。”源清素笑道。</p>
看着他的笑容，那种被看穿的异样感，再次涌上田鹤心头。</p>
但此时，她没有心思管这些。</p>
“我有事...想请教三位。”田鹤迟疑道。</p>
“出云巫女不用客气，请说。”源清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p>
田鹤沉默两秒，用一种略带伤感的语气开口：“你们认为，每一个神道教的教徒都该死吗？”</p>
“你在质疑陛下，还有【大御所】、【太阁】的决定？”姬宫十六夜一脸冷笑。</p>
这可不是对源清素的娇嗔，带着杀意。</p>
那娇媚的笑容，宛如裹在蜂蜜里的刀尖，滴在红酒里的毒药。</p>
“都说出云巫女是最善良的巫女，果然是真的。”源清素笑道。</p>
正打算结束话题的田鹤，忍不住愣了一下。</p>
“你在同情他们？”源清素说，“神道教里，的确有些值得同情，可以给第二次机会的人。”</p>
“但是，”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不管他们该不该死，这次我都绝不会留手。”</p>
“......我明白了。”田鹤点头。</p>
源清素突然叹了口气，无奈似的说：“太严格了。”</p>
“什么？”田鹤下意识问。</p>
“官方对神道教的政策，还有对修行者的要求，都太严格了。”</p>
田鹤怔怔地望着他。</p>
“所以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我必须阻止神道教的阴谋，避免他们彻底惹怒陛下！我必须成为本州神主，让现在的体系更加人性化，修行者更安全，公布更多的咒法！”</p>
田鹤蓦然想起，源清素正是因为在箱根神社公布「大日如来咒」，才进入所有修行者的视线。</p>
‘这个人...说不定...’田鹤原本恋恋不舍的心，更加动摇。</p>
“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姬宫十六夜转头，质问源清素。</p>
“反正你们一定会支持我。”</p>
姬宫十六夜有些淡漠地冷笑一声，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爱情归爱情，国家的事是国家的事。</p>
源清素牵起她的手，放在唇上：“你不支持我吗，小夜子？”</p>
“.....脏死了。”姬宫十六夜嫌弃地拿回手，觉得让他尝试一次未尝不可。</p>
“你呢？”源清素又转过脸，征求神林御子的意见。</p>
“和我无关。”</p>
“意思是——只要是我的决定，神巫都支持？”</p>
神林御子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以这么理解，除了和你结婚，生一个蠢货这件事。”</p>
“哪有母亲说自己孩子是蠢货的？你多得装不下的母爱呢？”</p>
“全给你了呀，你没感受到吗，我的素素？”</p>
“......”源清素心情复杂。</p>
出云巫女走后，姬宫十六夜问：“你想拉拢她？”</p>
“有谁值得我拉拢？”源清素笑道，“从昨天开始，她的眼神就恋恋不舍，她担任四组组长，起初奉行的宗旨，是‘保护害怕妖怪的逃兵’，只不过不像沙耶加一直坚持下来，但我依然可以给她一次机会。”</p>
“嗯——”姬宫十六夜上下打量他，“你现在倒是有一些统治者的气度了。”</p>
“姐姐教得好。”源清素立马换成马屁精的嘴脸。</p>
“不过，你为什么知道她的眼神恋恋不舍？你，一直盯着她看？”姬宫十六夜展现出什么才是真正的统治者气度。</p>
“观察敌人而已，恰好她是女性。我看你们都觉得一辈子太短，哪有时间看别人？”源清素回答。</p>
“刚才还思念北海道巫女呢。”神林御子笑道。</p>
“我思念她？我恨不得北海道飘走，一直飘到太平洋中心，永远见不到她。你们想想，因为她，我被你们训了几次了？”</p>
看源清素记仇的样子，两人都觉得好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