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清素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p>

夜晚的豪德寺住宅区，没有一个人，连月色都照不进来。</p>

“怎么办？”姬宫十六夜走到他身边。</p>

源清素回过神，略感无奈，又无所谓。</p>

“还能怎么办？”他说。</p>

“我问你，假如是我要去一个回不来的地方，你会和我一起吗？”</p>

“还能怎么办？”源清素同样无奈地给出同样的回答。</p>

姬宫十六夜笑起来，双手叠放在他右肩上，对着他耳朵吹气：“今天晚上......”</p>

“今天晚上我要好好休息！”源清素甩开她，快步朝神林御子追去。</p>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还需要休息！”姬宫十六夜追上来。</p>

“为了应对支笏湖的妖怪！”</p>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昨天晚上消耗太多了，不过你今天一直盯着我的腿和屁股看，不用想也知道已经恢复......”</p>

“嘘！”快追上神林御子了。</p>

到了车站，三人站在月台上，被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注视着。</p>

高贵的气质，优雅的举止，这是贵族，还是演员，亦或者是神明？</p>

“说吧。”神林御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p>

“嗯？”源清素疑惑地看向她的侧脸，心里却想着，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p>

“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很好，而且非常聪明。”简直就像窥心，神林御子对不露声色的源清素说。</p>

“......其实，十六夜对我告白了。”源清素没说时间，也没说地点，更没说场合。</p>

“嗯~”姬宫十六夜在一旁点头。</p>

“我说，你这样的女孩，没有人会不喜欢，但是很抱歉，对别的人来说，或许神林御子和你一样漂亮，但就我个人而言，她比所有人都重要，哪怕她对我不理不睬，我也愿意待在她身边，因为我爱她。”</p>

“这句话是假的。”姬宫十六夜说。</p>

“当然不可能是原话，不过意思差不多。”源清素补充道。</p>

“这次，我们可能真的回不来。”神林御子说，“你可以留下来，和十六夜一起。”</p>

“胡说什么！”源清素打断她，“你一个人，才可能真的回不来了。”</p>

神林御子看着他，又把目光瞥向电车并行的轨道。</p>

那是两条注定无法交互的线，但永远陪在彼此身边。</p>

“有遗言、或者什么想做的事，赶紧去做吧。”她说。</p>

“那我想再亲你一下。”这是源清素的梦想，深藏已久，就算取掉大脑，也能分毫不差地说出来。</p>

“听说，”神林御子的语调，像是在讨论艺术，“人跳进铁轨，被电车撞死，洒在地上血看起来像枫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p>

“我的梦想是去看枫叶，北海道的枫叶，八月就红了，这次正好看看。”源清素更改了遗言。</p>

“和谁一起看枫叶？”姬宫十六夜问。</p>

“还能和谁？你们啊。”源清素想也不想地回答。</p>

“御子，听见了？他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他是我一个人的。”不愧是【京都之主】，姬宫十六夜言语中霸气微露，还带着挑衅。</p>

神林御子瞥了她一眼，对她说：</p>

“就算是我，也会有一些阴暗的想法。”</p>

“哦？”姬宫十六夜发出感兴趣的声音。</p>

“我不能切切实实地拥有幸福，所以会偶尔对源清素好，给他点糖，把他控制在身边，让他也没有幸福，这样一来，我心理平衡了。要是一起死了，有他陪葬，也不至于死后还孤独。”</p>

“可怕。”源清素忍不住说，又问，“糖什么时候给我？”</p>

神林御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告诉他已经给了，不过两人之间已经说完五句话，所以......</p>

“十六夜，麻烦你替我转告他，”她对姬宫十六夜说，“上次在宇治亲我，就是给他的糖。”</p>

“你......让我传话？还是这种话？”姬宫十六夜指着自己，又指指源清素，难以置信。</p>

“谢谢。”神林御子微微颔首。</p>

姬宫十六夜气得想一掌把整个「豪德寺站」拍个粉碎，源清素哈哈大笑，手“安慰性质”地放在她肩上。</p>

姬宫十六夜气恼地挥开他的手，又跺脚嘟嘴道：“哥哥，这个女人欺负小夜子~~”</p>

源清素心惊肉跳，各种意义上。</p>

不了解内情的人，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三人是普通大学生，正在享受美好的青春。</p>

谁能想到，他们即将去做一件和跳进电车铁轨一样的事情。</p>

在去支笏湖之前，源清素真正想做的事，是处理好糸见雪，还有，过完自己二十岁的生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