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他才驻足。</p>

如今所在，乃是一片大陆，有一座巍峨的山岳，峰巅上有一白发老者盘膝，看山下的四周，坐满了人，密密麻麻，都饱含着敬畏，看白发老者的神色，便如看神明那般。</p>

“何为道。”</p>

“道是万物，道是万象。”</p>

“世间一切，皆可为道。”</p>

老者慈眉善目，话语缥缈，每一语都满载道蕴，亦饱含真理，听的四方人，都沉浸在其中。</p>

叶辰微笑，亦是聆听着。</p>

这座山，该是老者的道场，下方的人，该是徒子徒孙，身为前辈的他，在给后辈传经授道。</p>

不否认，老者对道的参悟，还是极高的，颇多言辞，连他听了，都大受启发，该是这个宇宙的大能，以位列世间的最峰巅，有如此感悟，至少是大帝。</p>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不假，白发老者虽敛了威压，可某种道蕴，是掩不住的，至他这等级别，看道蕴远比看修为更真切。</p>

只可惜，此老者已至晚年，尽显衰败之意，道根已在腐朽中，若无机缘进阶，必会成尘埃。</p>

“仅此一个至尊。”</p>

叶辰微仰眸，能隔着虚无，望见所谓的帝道烙印，多到不可胜数，但只老者的帝道烙印最强。</p>

如此境况，与当年的诸天，颇为相像，古老的帝，或葬灭或离去，伴着岁月的变迁，烙印压制渐渐削弱，但绝不会消散，只新帝的烙印最强。</p>

他看时，白发老者已起身，讲道三日，终是落幕，许是倦了，轻轻摆了手，便转身离去了。</p>

下方，听道者还意犹未尽，多有人顿悟，更多人则眉宇微皱，该是有很多不解，需继续参悟。</p>

叶辰抬脚，跟上了那老者，这个宇宙的至尊，的确苍老到极致了，本源衰败，寿元也枯竭，不知活了多久，自他苍老的背影上，能望见沧桑岁月的痕迹。</p>

叶辰默默跟着，大限将至，世人或许不知，他会为至尊送行。</p>

他的跟随，那老者自不知，迈着老迈的步伐，一步步渐行渐远，时而在苍缈驻足，亦会山间定身，一看便是很久，浑浊的老眸，除了缅怀，便是沧桑。</p>

叶辰默默看着。</p>

老者的心境，他感同身受，至晚年，寿元将终，如今所走之路、所到之地，或许都是曾走过来过的，欲在死之前再看看。</p>

这等境况，像极了他当年，也是大限将至，寻不到证道之路，总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漫步，缅怀峥嵘的一生。</p>

白发老者又走了。</p>

叶天帝随之跟上。</p>

两人再现身，乃一片山林，不见人影，宁静幽寂，更无世间纷扰。</p>

山林的深处，乃一座老坟，墓碑侧荒草萋萋，其上刻着的字，都已斑驳望不清。</p>

“血尊，吾来看你了。”</p>

老者微笑，声音沙哑不堪，取了一壶浊酒，洒在了墓碑之下。</p>

自他眸中，看不出恨与怒，更多的是缅怀与沧桑，时而会恍惚。</p>

叶辰不语，只静静的看着，不知血尊是谁，多半是老者当年的对手，亦或仇家，葬在了黄土中，该是不会想到，无尽岁月后，竟有一个年迈的老至尊，前来拜祭他。</p>

“当年的你，神姿盖世。”</p>

“惊艳如你，也难逃天地浩**。”</p>

“吾也老了。”</p>

老者一言接一语，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曾经的对手说，争了一世，终究不过一抔黄土。</p>

老者这一说，便是三日。</p>

他再现身，乃一片桃花林，拜祭了对手，也来拜祭昔年的红颜，老眸中，盈满的是浑浊的泪。</p>

其后一路，年迈的老至尊，颇显仿徨了，有一种古老的迷茫。</p>

举目四望，再不见半个当年的人，漫长的寿命，熬死了亲人故友，前所未有的孤寂。</p>

这等心境，叶辰同样懂。</p>

老者再次上路，走走停停，走过大川山河，掠过了苍原平川。</p>

岁月如刀斩天骄。</p>

叶辰跟随，一路都在感慨，老者的身上，映射的是一抹夕阳的斜晖，至尊又如何，也难挡岁月侵蚀。</p>

“故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