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树难阻,大日云难封。吾心比金石,岁月亦难为。尔今且漫行,静养以待机。”</p>
他的落款同样是一个“缔约者”,然后是“方知久。”题完,这位微微一笑,于场中稍一打量,便略作扬声地对其中一位老者道:“老友,你来吧。”</p>
一位看起来六十左右的老者迈步而出,却正是那位疆域内遭受到最大破坏的“草原王”。</p>
这位老者还是沉思了一会,然后才写道:</p>
“千载前无吾,千载后亦当无吾。纵胜过千千万万人,亦不过处天地之一瞬。念此怆然。此意前人当有之,吾今与之共悲。后若有来者见之,亦当与吾共悲乎?悠悠苍天,诸神在上。亿万众生,暮归何乡。”</p>
其字里行间颇有一种沉沉寥落之意,应不止是修行之困,更多的或还是和草原蒙受的大难有关。写完之后,顿了半晌,这位老者招呼了场中的另一位圣域。</p>
如此这般,不断地轮换起来。</p>
而界碑之上,从上到下,字迹亦一行行地增多:</p>
“魔法学徒,法师,大魔法师,圣域,两百年间,吾行四步。愿拼余生六百载,再作向前一步添。”</p>
“中旬月,常将天地都照彻,待晨晓,不知不觉,光影都消失。纵夕夕归来,光再皎洁,亦把浩然让与日。吾乞乘月上,去向大日边。”</p>
“心无二,有二则妄,行无二,有二则歧。人间路,一步错,步步差。所谓修行,不外是知向何处立身,知向何处行。圣域之上,亦如是哉?”</p>
……</p>
“若把一日作一生,则知任一个日升月落都不容错忽,如此,则八百载岁月,亦为悠悠。人生如梦,梦里几番纵横。归去之日,吾不恨也。”</p>
“天寒旋回暖,叶落复还生。吾人去后,归向何方?吾心有恨,恨物有反转,而人无轮回。”</p>
“若无天,吾不生,若无地,吾不存。天生地存,是以知吾之贵。因知吾之贵,是以贵此身。不惧此身殁,但忧此身殁后,愧此地天。”</p>
……</p>
“登圣不觉地遥,井中但知天高。何处长竿可借,助我冲上云霄?”</p>
“纵有四极,横有八方。万载几人,笑立苍茫?”</p>
“少年之时,吾与一城千名学徒争长短;中年之时,吾与域内百名法师竞高低;老年之时,吾与国中区区数子论先后。今时今日,不为长短,不为高低,不为先后,但叹一声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p>
……</p>
自草原王起,诸圣的题名基本都是帝国,某某,而题名的顺序,其实也基本是按照在场诸人表现出的实力高低来的,也因此,作为新晋圣域的叶尼,理所当然地排在了最后一位,其题名位置和安山久并非前后,而是相隔了足有三十多位:</p>
“昔登卡拉多山脉,但见千山垂首,大地低徊。吾是有悟,但从高处着眼,则一切滞碍,皆不复为滞碍。修行之路,亦如是乎?”(毛里球斯帝国,叶尼。)</p>
叶尼题毕,也是在场诸圣,一一题遍。</p>
看着界碑上的百十行字,场中众人,一时俱时无语。良久之后,一位圣域忽地轻轻说道:“若是那一位在此,不知会题何物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