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p>

庄子不说。</p>

庄子只是说，到了那里，就“逍遥”了。</p>

方天以前也不知道。</p>

但是现在知道了，刚刚知道。</p>

那是精神来向物质靠拢。</p>

物质是诞生出精神的地方，精神来到这里，是找到自己的“根”，找到自己的“源泉”。离开源泉，会渐渐萎缩，而走进源泉，会得到不停地发展壮大。</p>

这就是修行。</p>

这就是身心运化的奥秘。</p>

从“北冥”，到底怎样才能来到“南冥”？不知道，就是现在的方天也同样不知道。</p>

庄子在书里只是说，那是一个很艰难的行程，什么“蜩”、“学鸠”、“斥鴳”等等这些有着古里古怪名字的小鸟，是不用想的，它们做梦也到不了。</p>

方天不知道这条路怎么走，或者说知道，但是不准备走，在这个世界，这应该是武者的路。</p>

武者的一到九级，就是为这次行程作准备。</p>

准备好了，才能开始飞。</p>

因此也可以说，这个世界目前的武者们都很可怜，因为他们一辈子，都只是在作准备。——走到九级，并且是九级巅峰，才算是刚刚准备好。</p>

如果走不到这一步，那之前的所有准备，其实都只是在作无用之功。</p>

武者们可以靠着一二三四五六级的武者层次在世界上获得他们的身份、地位以及功名之类，但是在“修行”上面，他们只是在积累，只是在准备，从来就没有开始那真正的行程。</p>

假设这个世界那些真正追求武道的武者们知道这个情况，那基本只可能有两种行为，一是把方天给掐死，二是把自己给掐死，当然也可能有第三种行为，那就是先把方天掐死，然后再把自己掐死。</p>

不如此做，实在是不甘心啊！</p>

换了你，你能甘心？</p>

整个人生，都是一个杯具。</p>

这个时候，方天想起了南金，想起了南金的眼神。</p>

在以往，方天一向是把那个眼神解读为平静的，一种人生中趟过了大风大浪，开始安然地坐下来，淡看风云的平静。但是这时，方天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太离谱。</p>

那不是平静，而是一种无奈到极点的深沉。无奈得太久了，久到所有的斗志都被压抑到泛不起丝毫波澜，于是看起来，极其类似“平静”。</p>

其实那也确实是另一种形式的平静，试过了许许多多办法，始终找不到出路，然后无奈地学着蛰伏的平静。</p>

这个时候，如果给他一条出路，恐怕他会立刻如利剑离鞘，悍然出击吧。</p>

要不要在下一回的卡巴斯基故事中，将这个信息较为隐密一点地透露出去呢？</p>

方天不是想拯救什么，更不是想担当什么救世主，而只是不忍心。</p>

那些以毕生为代价，来真正追求武道的武者们，不应该以这样一种杯具到极点的方式，在极端的无奈中，黯然地走向人生的终点。他们是英雄，理应得到英雄而不是狗熊的待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