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这清响既好像是从彩虹中响起，又好像是从他自己的心间响起。</p>

一叮一咚，几个往复间，方天就感觉自己好像要融化在了这种难以言述的清音里，神意通明，如水如雾，如那透彻入心底的清音。</p>

迈步间，已是来到一条长狭如带的小溪边，浅浅的小溪清清的水，天然形成的鹅卵石大小参差不齐，点缀在小溪之中。方天不觉间便已拾足迈入其中，靠坐在一个有他半身高的大鹅卵石上，然后懒懒地朝着阳光透过来的方向。</p>

瞬时，难以形容的惬意如同通过溪水，点点滴滴地流进了他的心里，渗进了他的骨头里。</p>

就在这时，有轻微纤细的脚步声传来。</p>

方天转首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两手交错于身后，踩着一种绝难形容的清丽步伐，从小溪对面向着他款款而来。</p>

她的衣裳宽朴简约，但穿在她身上，风姿万种。她的头上戴着由几根似乎是随处可见的小草编织成的草环，同样是几朵不知名的山野寻常小花随意点缀其间，就这么一个简单至极的花草之环，戴在她头，就好像整个春天，跟着她一起到来。</p>

方天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他又确信，他没有见过。</p>

不然的话，就是在梦里，他也不会遗忘。</p>

方天呆呆地看着这个少女的到来，似乎是震惊于其清丽，又似乎是疑惑于其来意。</p>

“方天殿下，您好，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少女走到小溪边，洒然止步，轻轻笑着，微提裙裾，上身略略向前一倾，给方天行了一礼。</p>

她的声音，比这溪水的潺潺声要好听一万倍。当她轻轻笑着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失了颜色。她的衣袖轻拂，就好像春风，吹在山花烂漫的原野之上。</p>

“呵呵，呵，您好。”方天这一刻好像变得很傻，又好像被对面少女的美丽震得失了心魄，呆呆地傻了会，又立即手忙脚乱地从鹅卵石上站起身来，却又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到了水里，水花四溅。</p>

当他狼狈万分地站好，再次抬起头来向对面的少女望去的时候，只见她神情淡淡，只是眉间点缀着一丝笑意。</p>

看到她这神情，方天所有的拘谨和狼狈一刹时全都消去，就好像是在一个关系极好的老朋友面前，实在不需要有什么讲究。</p>

“方天殿下，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少女问道。</p>

不要说几个问题，就是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我也愿意。方天心里这么说道。但他这时只是同样躬身，向对方还了一个礼，然后伸出手来，在身前一摊，表示请对方随意问。</p>

“我们散着步聊，好吗？我喜欢散步。”少女又说道。</p>

方天当然还是点头。</p>

于是少女转身，向前走去。方天从鹅卵石的交错中迈出小溪，以落后约三步远的距离，跟在她身后。</p>

在方天的感觉中，这一刻，好像整个天地，都生动了起来。风声，如同天籁，溪水声，如同天籁，而前面身影的说话声，更是如同天籁。当然，就是她不说话，那举足迈步间的风姿，也是一幅绝世之画。</p>

“方天殿下，请问，什么叫‘为天地立心’？天地也有心吗？”漫步间，前面的少女随口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