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克里夫前往了教职员室。</p>
是因为他毕业在即,要提出特别生的研究报告。</p>
克里夫这份研究报告的内容,是「关于缓和诅咒的魔道具的研究」。</p>
这份研究报告在提出的当下就由教职员轮流传阅,受到了空前的好评。</p>
甚至当场就举办了提问会并进行讨论,让整个教职员室围绕在狂热的气氛当中。</p>
克里夫清楚地听到教师中的某人说,这份研究成果将会留名青史。</p>
但是,副校长吉纳斯却如此说道:</p>
「你留下了这么惊人的研究成果,但实在不好意思……事前已经决定好毕业生代表是谁了。」</p>
本年度的毕业生代表,是出身涅里斯公国,名叫布鲁克林·冯·艾尔札司的人物。</p>
克里夫也知道这号人物的名字。</p>
这几年来,总是在考试或其他地方一路与克里夫竞争的人物。</p>
在克里夫的记忆当中,自己从来没有输过他。</p>
「抱歉,或许不该在这个场合说这种话,但你在今年的毕业生当中修得了比任何人都还要优秀的成绩。我希望你能以此为傲。」</p>
克里夫听完这句话,就只说了一句:「这样啊。我明白了。」便离开了教职员室。</p>
假如是以前的克里夫,肯定会当场暴怒,大声宣泄不满吧。</p>
但是,克里夫也在这七年来有了改变。</p>
他一心向学、接触朋友,在以神父身分工作的同时经历了各式各样的事情,并理解到了。</p>
学校有自己的立场。经营上也需要花钱。国家强大。人并非平等。</p>
而人必须要容纳这些活下去才行。</p>
顺带一提,他对「魔法大学毕业生代表」这个头衔,并不觉得那么有价值。</p>
克里夫的朋友当中,也有人明明没有那样的头衔,却是很了不起的人物。</p>
尽管那名人物现在正式拥有了「龙神的左右手」这个头衔,但那并非是他想要才得来的。</p>
只不过是单纯基于行动得到的结果。</p>
没错,是行动后得到的结果。</p>
只要想到这点,克里夫就会认为只追求头衔是一件多么滑稽的事情。</p>
「呼……」</p>
假如要说不满,就是研究并不完全吧。</p>
「关于缓和诅咒的魔道具的研究」。</p>
只要这个标题再有一些变化,只要将「缓和」这个字汇改成「消除」,克里夫应该也不会有任何不满吧。</p>
但遗憾的是,克里夫没有办法完成这项研究。</p>
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成果。他确实将诅咒缓和了不少,艾莉娜丽洁与奥尔斯帝德也对此十分感激。</p>
然而,离他的目标依旧相当遥远。</p>
「……」</p>
克里夫倚靠在走廊的窗边,望著外头。</p>
放眼望去,是魔法大学的景致,与七年前相比可说是始终如一。</p>
(仔细想想,刚来到这里的那阵子,我应该更自大才对啊……)</p>
当时的克里夫,对自己是个天才深信不疑。</p>
然而在这几年来被打击了好几次,才体会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p>
要是只听学业成绩,跟一般水准相互比对,自然会是属于优秀的一方。</p>
如果是刚来到这所学校的克里夫,在确认这点之后,或许会志得意满地对周围炫耀此事。</p>
然而,现在的克里夫并不会因此而感到骄傲。</p>
话虽如此,也不会故意让自己显得过分谦逊。</p>
这七年来,对克里夫而言非常充实,而且获得了许多难能可贵的经验。</p>
与艾莉娜丽洁结婚、研究诅咒、鲁迪乌斯宅邸的奇怪人偶、在魔大陆的战斗、获赠魔眼,以及克莱夫的出生……</p>
真的是发生了许多事,自己真诚地面对这一切,并一个一个消化完毕。</p>
所以他才能从中得到收获。并非是因为自己有才能而获得的。</p>
他这样警惕自己。</p>
归功于得到这些经验,他以米里斯教的见习神父身分出外工作时,也深获教徒的好评。甚至有人对他说「你明明这么年轻,却很了解人们的心情。将来肯定会成为出色的神父」。</p>
管理夏利亚教会的神父,也在他获得神父资格证书的同时,也对他挂保证说「相信你无论到哪里都能占有一席之地」。</p>
如果依旧是七年前的自己,神父肯定不会对他说那种话吧。</p>
「呵……」</p>
克里夫的嘴角挂上了微笑。</p>
自己并没有成为自己心里所描绘的人物。</p>
然而,比起从前想像的那个人物,他认为现在的自己更加像样。</p>
「好啦,不过,该怎么办呢……」</p>
提交研究报告,距离毕业典礼只剩一点时间。克里夫之前回答鲁迪乌斯,说「毕业典礼之前会给你答覆」。</p>
但是,他至今依旧没有找到答案。</p>
他想回到米里希昂。</p>
但是,他有了妻子以及小孩。</p>
克里夫的双亲在米里斯教团的抗争中身亡。具体来说,是被卷进身为米里斯教皇的祖父底下的抗争。一旦自己回到米里希昂,无非是将艾莉娜丽洁与克莱夫置于险境。</p>
正当克里夫如此烦恼时,鲁迪乌斯提出了一个答案。</p>
希望他作为米里斯教团的一员,协助奥尔斯帝德。</p>
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同伴。</p>
为了这个目的,鲁迪乌斯愿意帮助他出人头地,爬到一定地位。</p>
愿意保护艾莉娜丽洁与克莱夫。</p>
鲁迪乌斯这么告诉他。</p>
姑且不论从前,克里夫本身现在并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价值。</p>
更何况鲁迪乌斯是个了不起的家伙。</p>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不把这家伙当一回事,但是他很真诚,而且十分努力。</p>
克里夫所体验到的「宝贵经验」,可说有大半都是归功于鲁迪乌斯才能获得。这样的他会说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肯定是把克里夫当作朋友看待。</p>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对克里夫而言可说是求之不得。艾莉娜丽洁与克莱夫会受到保护,得到名为奥尔斯帝德的强大后盾,能够在米里斯教团走上出人头地的康庄大道。</p>
与克里夫的目标恰好一致。</p>
明明如此,他却不知为何讨厌这么做。</p>
为什么会讨厌这么做,克里夫本身也还没有明白。</p>
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自己想怎么做?他厘不出头绪不断烦恼,每一天都会因此向艾莉娜丽洁寻求慰藉。</p>
「稍微再闲晃一下吧。」</p>
克里夫原本打算提交报告后就立刻返家,但他转过身子。</p>
要是就这样回去,势必又要过著日复一日的生活。</p>
那样并不好。</p>
米里斯大人说过:「生儿育女是人的宿命,不该避讳,否则将会无法沉溺。」</p>
另外,祂也曾说过这种话:「汝应当烦恼,不该从烦恼中逃避。」</p>
意思是不该从烦恼中逃跑,沉溺在艾莉娜丽洁当中。</p>
米里斯教的教义中也有一句话是「常保心平气和」,所以烦恼过头累积压力也并非好事。</p>
然而,差不多也应该下决定了。决定该如何答覆鲁迪乌斯。</p>
「该怎么办呢……」</p>
克里夫说过要找艾莉娜丽洁商量再做决定。</p>
但是,艾莉娜丽洁却完全没有提及克里夫那样的感情。</p>
她要克里夫自己思考。</p>
并不是拋下他不管,而是温柔地晓以大义。</p>
那么,她肯定是认为这件事该由克里夫本身去思考,必须由他找出答案才行。</p>
艾莉娜丽洁很长寿。活的时间多出克里夫好几倍,不仅如此,甚至还有比克里夫活了好几倍时间的小孩。</p>
在人生经验这层意义上,克里夫对她而言犹如婴儿。</p>
然而就算如此,她也没把克里夫当作小孩,而是视为心爱的丈夫看待。</p>
那么,克里夫自然会认为自己得回应她的期待。</p>
「可以的,因为我是天才。」</p>
克里夫像是讲出口头禅似的这样说道。</p>
过去曾深信不疑的这句话。如今已成为让自己提振精神所说的话。</p>
他已经明白自己并非天才。</p>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心情就会像当初认为自己是天才那时相同,让他振奋精神。</p>
「──所──应该──必──!」</p>
「……嗯?」</p>
突然,克里夫听到楼下传来疑似争执的声音。</p>
基本上,在这所魔法大学发生纠纷并不罕见,如果是平常的他,想必会对他人的争执视而不见。然而这时的克里夫却走下楼梯主动靠近纠纷现场。</p>
因为他从正在争执的声音里面,听见了自己熟悉的声音。</p>
「所以!应该要由我们来做才对!」</p>
「没错!自己的屁股必须由自己擦乾净!用我们的手来保护学校吧!」</p>
数名学生围著一名娇小的女生大声嚷嚷。</p>
话虽如此,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在恐吓她。</p>
看样子,决定权似乎在那名娇小的少女身上,其他学生正在恳求那位少女。</p>
而且,克里夫非常熟悉那名少女。</p>
「拜托你,会长!」</p>
「请让我们去吧,诺伦会长!」</p>
诺伦·格雷拉特。</p>
她面露难色地看著周围的学生。</p>
「诺伦,怎么了吗?出了什么状况?」</p>
包含诺伦在内的所有人都望向克里夫的方向。</p>
与此同时,诺伦的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下,但是在她出声之前,其他学生已经往前踏出一步。</p>
「你是谁啊!」</p>
「这是学生会的问题!」</p>
与克里夫身高大致相同的少女,以及有克里夫两倍身高的兽族青年。</p>
克里夫也对他们的样貌有印象。</p>
是这期的学生会成员。</p>
「等等,请你们两个都先让开!」</p>
诺伦把两个人推开走了出来。要是鲁迪乌斯在场,肯定会在心中暗自讲无聊的笑话嘲讽这个动作说「诺伦把门帘拨开走了出来」。(注:诺伦(ノルン)与门帘(ノレン)日文音相近)</p>
「不好意思,克里夫学长。这两位同学有些激动。」</p>
「克里夫·格利摩尔……这家伙就是那个六魔练的?」</p>
「请不要说什么这家伙。因为我受到他不少照顾!」</p>
「……失礼了。」</p>
兽族青年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依旧瞪视著克里夫。</p>
要是以前的克里夫面对这样的视线,要不是抱有敌对心就是为之却步吧。</p>
然而,现在的克里夫经验过更为恐怖的事物。知道了光是同处在一个地方就会被激发恐惧心理的存在。与奥尔斯帝德及阿托菲相较之下,这名兽族青年就好比小婴儿。</p>
「所以,出了什么事吗?如果方便,能不能告诉我呢?」</p>
「呃……其实,最近大学内部谣传有幽灵出没。」</p>
「唔嗯。」</p>
克里夫也对这个传言有所耳闻。</p>
据说每天夜里,都会听到犹如呻吟的声音,或是听见喀哒喀哒的声音,看见半透明的存在之类……</p>
实际上,似乎也有人看到陷入魔力耗尽状态的学生倒在地上。</p>
话虽如此,因为练习过度而倒下的学生,在这所魔法大学并不罕见,所以他认为关于幽灵这件事也不过是经常会听到的传闻罢了……</p>
「所以,呃……经过我们的调查之后,发现地下有一间没在使用的仓库深处,有道被严密封印起来的门……呃,我们打开之后,从里面跑出了骷髅兵。」</p>
诺伦就像是在隐瞒著什么似的,向克里夫说明状况时,讲起话来支支吾吾。</p>
克里夫虽然察觉到诺伦在隐瞒著什么,但并没有特别提到这点。</p>
「那实在是太糊涂了。既然遭到严密的封印,应该有相符的理由才对。」</p>
克里夫这样说完,学生会的其中一人「唔」了一声。</p>
是那个绑著双马尾发型,看起来很嚣张的女学生。</p>
看样子,她似乎就是把门打开的始作俑者。</p>
「门姑且是已经请老师协助重新封印了……」</p>
状况似乎是在这之后才变复杂。</p>
门的封印是圣级的结界魔术。</p>
幽魂似乎穿过了圣级的结界魔术跑到了外头。恐怕还有更加高阶的幽魂潜伏在地下仓库的深处。</p>
如此这般,学校联络了魔术师公会,希望立即组织讨伐部队……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此时却发生了问题。</p>
尽管要讨伐幽魂只靠初级的神击魔术便足以应付,但对手若是高阶幽魂,自然就另当别论。</p>
万一在仓库深处的是A级的索命幽魂(DeadlyWraith),就需要上级以上的神击魔术。然而重要的上级神击魔术师目前并不在魔术师公会。</p>
既然这样,学校也只好联络冒险者公会,打算将上级神击魔术师带来学校,然而若是米里斯大陆也就算了,在这块北方大地上,上级神击魔术师并非随处可见。</p>
再进一步说,魔术师公会也对这个行动有意见。他们主张只要从其他城镇的分部把神击魔术师找来就行。要是从冒险者公会借调魔术师,会有损魔术公会的体面。</p>
然而,待在其他城镇分部的神击魔术师也没有办法立刻动身。</p>
在种种事情的拖延之下日子一天天过去……开始出现了牺牲者。</p>
不知道是因为重新施加的封印太弱,或者是因为原本的封印正逐渐遭到破解。</p>
成为牺牲者的是无名的一般女学生,她遭到幽魂袭击被吸走了魔力,陷入了昏睡状态。由于以症状来说只是单纯耗尽魔力,性命并没有大碍,隔天就回到学校上课了。</p>
然而,以那天为界,牺牲者开始与日俱增。</p>
目前来说,幽魂姑且还在封印里面,在一天里面似乎只有限定的时间能外出袭击学生。然而幽魂这种魔物会藉由吸收人类的魔力而慢慢地壮大实力。要是学生再继续被袭击下去,实力大增的幽魂总有一天会突破封印,率领大群骷髅兵一同爬出仓库。</p>
到时候受到的损害将是难以估计。</p>
「所以才会有人提出意见,说学生会应该要趁现在攻进地下,讨伐幽魂……」</p>
「如果是初级,我也会用神击魔术!」</p>
「我也在工房街买了对幽魂有效果的武器!」</p>
「我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才学习魔术的!」</p>
「会长,请允许我们!」</p>
幽魂并非一定要用神击魔术才有办法讨伐。</p>
一般的攻击魔术也或多或少有效,况且只要使用魔力附加品的武器或是魔道具,也有办法对它们造成伤害。</p>
所以,在能否讨伐的这个问题点上,并非一定需要神击魔术师在场。</p>
「哦,原来如此啊。那么你也赞成这个意见吗?」</p>
「我反对。如果是只靠我们就有办法解决的对手,魔术师公会与师长们肯定也不会等待上级神击魔术师抵达。」</p>
「说得没错。」</p>
虽说手段比比皆是,但最有效的无疑是神击魔术。</p>
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老练的冒险者不会在没有神击魔术的状况下试图与幽魂战斗。</p>
它就是如此危险的对手。</p>
更何况若是对上高阶幽魂,要是轻敌一拥而上,反而很有可能导致我方被轻易全灭。</p>
此时,诺伦摆出了阴郁的表情。</p>
「不过,也不能再继续坐视学生中出现更多牺牲者……」</p>
实际上由于学生中出现了被害者,诺伦也没办法采取强硬反对的态度。</p>
再进一步说,学生会的成员再怎么说都是以优秀的学生居多。甚至让诺伦认为如果是他们或许有办法;然而与此同时,与自己的哥哥和其他人相较之下,他们确实也有不成熟的一面,所以正在犹豫该如何下判断。</p>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p>
诺伦皱起眉头烦恼。</p>
「哼,那种事……不,原来如此啊……」</p>
克里夫反射性地差点说出「为什么不找鲁迪乌斯商量呢?」,但没说出口。</p>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但他可以明白诺伦的心情。</p>
想必只要告诉鲁迪乌斯,确实会很快解决这个问题。</p>
尽管他本身并不是神击魔术的高手,但他的攻击魔术是帝级水准。站在克里夫的角度来看,甚至认为那直逼神级领域。要解决一两只幽魂想来是不费吹灰之力。</p>
但是,那么做肯定是不行的。</p>
在她的心里,认为不可以这么做。</p>
尽管用话语无法说明这个理由,但现在的克里夫可以自然而然地了解她的心情。</p>
「好,那就这么做吧。虽然这也得看你的意愿……」</p>
「……?」</p>
「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p>
「咦?」</p>
克里夫这样说道,诺伦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p>
「对喔,克里夫学长会用上级神击魔术……」</p>
克里夫的神击魔术已经取得了上级的资格。</p>
由于中级以上的神击魔术必须要有米里斯教团的许可才能教,所以在魔法大学不会教到这个程度。也没有能教导的教师。</p>
但是,克里夫是教皇的孙子。</p>
所以他被视为例外,允许被教导神击魔术。</p>
因此魔法大学聘请特别讲师,教导了克里夫上级神击魔术。</p>
尽管那名特别讲师已离开学园,但克里夫还没有毕业。</p>
「会长,这是学生会的工作!就算是六魔练的克里夫先生,也不应该把一般学生牵扯进来!」</p>
「就是说啊!应该要只靠我们来处理这件事!否则又会有人说这期的学生会是群靠别人的无能集团、诺伦会长根本就没有能力之类的瞧不起我们!」</p>
刚才挡在克里夫眼前的这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高唱反论。</p>
然而,诺伦却以锐利视线瞪视这两个人。</p>
「比起那种事,更重要的是别再让下一个牺牲者出现才对吧!」</p>
诺伦严厉地这样说完后,两个人都顿时缩了回去。</p>
「况且,我很担心会不会是大家成为下一个牺牲者。」</p>
「会长……」</p>
「诺伦会长……」</p>
诺伦重新转向克里夫的方向,然后注视著克里夫的眼眸。</p>
是很坚毅的眼神。从前来到克里夫面前的时候,鲁迪乌斯要去贝卡利特大陆的时候,她并没有露出这种眼神。当时她的眼神很适合迷途的羔羊这个词语,充满了不安以及恐惧。</p>
如今经过一年又一年的时间,克里夫看得出她的眼神在慢慢地产生变化。</p>
因为她一有时间就会来到克里夫待的教堂,在那边忏悔或是发些牢骚。</p>
「克里夫学长,能拜托你吗?」</p>
「嗯。」</p>
尽管偶尔会听到鲁迪乌斯开心地说「诺伦变得很了不起」,但克里夫平常总是在听她忏悔或是抱怨,实际上并没有这么认为。</p>
然而,他感觉自己在这次窥视到了诺伦这面的其中一部分。</p>
而且,变得如此了不起的学妹不是拜托她的哥哥,而是愿意拜托自己,让克里夫感到很欣慰。</p>
「那么,我们现在就侵入地下仓库!不过,要是觉得自己招架不住,就要立刻撤退。知道了吧!」</p>
「是……是的!」</p>
就这样,克里夫决定与学生会的成员一起前往地下仓库。</p>
★★★</p>
学校的地下仓库。</p>
魔法大学历史悠久,创立之后经历了两百年的岁月。</p>
在这里虽然刻意避免记载正确的年数,但只要询问克里夫或是学生会的成员,想必立刻就会得到答案。</p>
不管怎么样,从魔法大学创立以来,校舍就不断地增建改筑,已经成为巨大的巨型学校。</p>
区划之所以能井然有序,毫无疑问要归功于每个时代的校长与建筑师领导有方。</p>
然而就算再怎么能干,反覆增建改筑的浪潮,总是会出现没办法随著时间一同彻底整理好的部分。</p>
其中之一,就是这间地下仓库。</p>
在校舍的角落存在著好几处这种仓库,里面塞满了魔法大学的历史。</p>
比方说两百年前的魔术杖、一百五十年前的卷轴,以及一百年前的校长假发之类,这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当时认为或许还有机会用到而留下来,却没有机会使用的物品」。</p>
简而言之,就是垃圾场。</p>
自从学生会长到了诺伦这一代之后,总算才能在这个垃圾场展开调查。</p>
只要处理掉这间仓库里面不需要的物品,自然可以清出空间。再将该处改造之后,就要拿来当学生的更衣室使用。当时提出了这样的提案。</p>
针对没有在使用的房间进行清扫。是很有诺伦风格的朴实政策。</p>
然而,近来魔法大学的学生过度增加。</p>
事实上学生个别的存物柜也的确慢慢不足。</p>
当然,也有教师反对。</p>
那间仓库里面的东西个个历史悠久,其中也存在著价值连城的物品。不应该那么轻易就扔掉。</p>
然而,这个反对意见也因为「如果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更不应该放在仓库的深处」遭到封杀。就这样,学生会强夺了预算,在大学内募集工读生,然后开始整理仓库。</p>
这个提案相对来说受到了大众的善意接纳,学生们也因为能够收到薪水,而积极地参与这次的工读机会。</p>
然后,在那群工读生当中出现了好几名牺牲者。</p>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学生会也认为应该对这件事负起责任。」</p>
诺伦单手拿著油灯向克里夫如此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