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是洛琪希,然后依序是希露菲和我。我家最常被丢着不管的宠物──马匹松风虽然驮着三个人,依然毫不在意地踩着强而有力的步伐前进。</p>
「我记得是金洁小姐帮忙选的吧?那个人选马的眼光很好。」</p>
「希露菲也很懂马吗?」</p>
「咦?不,没那回事。我只是在阿斯拉王宫里见过几匹被称为最高级的好马,例如骑士团长的坐骑之类……」</p>
「那些马一定很优秀呢。」</p>
听到这句话,松风嘶鸣一声。</p>
「噢,抱歉,当然松风也很优秀。因为你可是格雷拉特家的马。」</p>
洛琪希赶紧安抚松风。</p>
这里的马能够听懂人话吗?还是洛琪希会说马的语言?</p>
不,不管是什么样的宠物,只要每天对话,至少都会做出回应。</p>
爱夏也是几乎每天都会找次郎与比特说说话。</p>
「不过……到了这把年纪还坐在前面,真是让人有点难为情。」</p>
或许是因为害羞脸红,每次和路人擦肩而过时,洛琪希都会拉下帽子遮住脸孔。坐在持缰驾马者前方的行为,可能等于在自行车上坐着儿童椅吧。</p>
「要不然,其实我也可以自己骑次郎喔。」</p>
「不行,洛琪希是想用这种借口逃走吧?」</p>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逃走的。」</p>
我听着感情很好的妻子们如此对话,同时眺望四周。</p>
我们目前来到郊外。右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左边可以看到空无一物的平原和森林。</p>
即使是北方大地,这个季节也是处处绿意。</p>
先前还有看到薯田和麦田,现在只剩下什么都没有的广阔野地。</p>
我不确定究竟移动了多久,不过看样子已经来到没有人烟的地方。</p>
河里的鱼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熠熠光芒。</p>
这条小河是夏利亚旁边那条河川的支流。就算不跑这么远,说不定天气好的时候光是前往城镇附近钓鱼就很舒服。</p>
说说而已,其实自己也没钓过鱼。</p>
「既然决定要教,我已经准备要好好地教。」</p>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是因为洛琪希总算妥协了。对于我三番两次提出的要求,她最后终于应允。</p>
「我会传授水王级魔术『雷光〈Lightning〉』。」</p>
由于洛琪希似乎还是有点不情愿,因此我把穿过希露菲腋下的手往前伸,拍了拍洛琪希的肩膀。</p>
话说回来,Lightning吗……如果光听名字,感觉是常见的电击魔法。</p>
然而仔细想想,这个世界并没有电击魔术这种东西。</p>
不仅如此,这还是王级魔术。不知道会是多么激烈惊人的魔术。</p>
「好,这附近就可以了吧。」</p>
来到某个地点后,洛琪希一翻身跳下马。</p>
接着把松风拴在一棵树干如她大腿般粗的树上。</p>
看到这一幕,我想起怀念的记忆。自己五岁时,洛琪希曾要我学会水圣级魔术作为毕业考,当时也是像这样来到郊外,把马拴在树上。</p>
「老师,你还记得卡拉瓦乔吗?」</p>
「嗯,是保罗先生的马吧。真让人怀念……」</p>
洛琪希一边回答一边把视线投向远方。在那之后过了十二年,自己会做的事情也增加不少,终于来到王级魔术这一步……总觉得绕了相当长一段远路。</p>
对了,那时候的马差点被闪电打死。幸好被击中后勉强还剩下一口气,不过就算是立刻死亡也很正常。洛琪希可能忘了这件事,我想还是先设法预防一下会比较好吧。</p>
「这次没问题吗?」</p>
「没问题。不过,松风要是感冒就不好了,请用土堡〈EarthFortress〉把它围起来。」</p>
「明白。」</p>
我按照洛琪希的指示,用土堡围住松风。</p>
松风没有抵抗,乖乖躲进土制的圆顶堡垒中。</p>
「那个,我是不是该离远一点?」</p>
「不,没关系。」</p>
希露菲和洛琪希一边讨论一边穿上雨具。</p>
圣级那时被淋成了落汤鸡,所以知道会下雨的我们带来了事先准备好的雨具。当然,我自己也有一套。</p>
「准备好了吗?」</p>
「是。」</p>
「可以了。」</p>
洛琪希点了点头,指向远处的树木。</p>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木。明明距离遥远,也可以看出树干粗得惊人。</p>
「我会以那棵树为目标。因为只能使用一次,请仔细看清楚。」</p>
「是。」</p>
洛琪希听到我的回应后点点头,然后做了个深呼吸。</p>
「吸──吐──」</p>
她握紧魔杖,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p>
和平常不同,事前的准备时间很长。传授圣级时动手得很干脆,是王级特别不一样吗?</p>
「呼……」</p>
如果使用魔力眼观察现在的洛琪希,或许会看到冉冉上升的魔力。</p>
过了一会,洛琪希才喃喃开口说道:</p>
「那么,我要开始了。」</p>
她把魔杖刺向地面。</p>
然后用左手握着杖柄,右手覆盖在魔石的上方。</p>
然后,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确认般地慢慢咏唱起咒语。</p>
「雄伟的水之精灵,登上天空的雷帝之王子啊!实现我的愿望,带来凶暴的恩惠,让矮小的存在见识您的力量!以神之铁锤敲击铁砧,显现您的可畏,让洪水淹没整片大地!」</p>
咏唱到一半,我发现一件事。这是……</p>
「啊,雨啊!冲垮一切,驱逐所有事物吧!」</p>
整片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迅速转为漆黑。同时,现场下起倾盆大雨。</p>
从侧面吹来的狂风吹袭肆虐,瞬间让我的长袍整个湿透。</p>
空中到处都是闪电,感觉随时会化为落雷。</p>
但是,这只是──水圣级的攻击魔术「豪雷积雨云〈Cumulonimbus〉」。</p>
「雄伟的光之精灵,支配天空的雷帝啊!」</p>
这种想法才闪过脑内,洛琪希继续咏唱。</p>
「您是否看见屹立之者!那是傲慢的雷帝之敌!吾欲手持神圣之剑,化为一击打倒仇敌之人!将以光辉闪耀之力,展现雷帝之威仪!」</p>
每咏唱一节,空中的云层就缩小一圈。</p>
漆黑的乌云全都集中到一个点上。被压缩的云团翻搅扭动,劈劈啪啪地闪出光芒。最后,乌云缩小成只有一颗豆子般大……</p>
「『雷光』!」</p>
出现一道光柱。眼前的景象只能这样形容。</p>
从被压缩的乌云里,射出一道通往地面的光柱。</p>
那是闪电。</p>
劈啪轰隆隆隆隆隆!</p>
一拍过后,轰然巨声响起。眼角余光可以看到希露菲皱着眉头捂住两耳。</p>
至于我自己,只能愣愣望着这惊人的光景。</p>
「……」</p>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我完全哑口无言,用力咽下口水。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正在不断颤抖。</p>
轰鸣过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不管是覆盖住整片天空的漆黑乌云,或是简直要洗去地上一切的倾盆大雨,还有宛如白昼般明亮的闪电……甚至是远处的那棵巨大树木。</p>
全都消失不见了。</p>
天空只剩下一片晴朗蓝天。</p>
地面只剩下大雨过后的潮湿土地。</p>
原本长着那棵大树的地点,只能看到如同黑点的焦炭。</p>
「啊……」</p>
这时,洛琪希身子一软。她放开魔杖,整个人倒向地面。</p>
我立刻抱住了她。</p>
「你还好吗?」</p>
「幸好有成功。因为以我的魔力,就算借助魔杖也只能使用一次就达到极限……比起我的事,你有看清楚『雷光』吗?」</p>
「是,老师。」</p>
我看到了,确实看得很清楚。咏唱的咒语也一字一句都记住了。</p>
「你能做到吗?」</p>
「我试试看!」</p>
我把洛琪希交给希露菲照顾,握紧自己的魔杖。</p>
傲慢水龙王,从十岁起就和我同甘共苦的搭档。</p>
我想,没有魔杖大概也能成功……不过,我还是举起魔杖。</p>
一边在脑中回想着先前的光景,同时对着天空放声大喊。</p>
「雄伟的水之精灵,登上天空的雷帝之王子啊!实现我的愿望,带来凶暴的恩惠,让矮小的存在见识您的力量!以神之铁锤敲击铁砧,显现您的可畏,让洪水淹没整片大地!啊,雨啊!冲垮一切,驱逐所有事物吧!」</p>
可以感觉到惊人的魔力从手掌传向魔杖,然后窜上天空。</p>
天空出现雷云,魔力奔腾翻滚。这时只要咏唱出「豪雷积雨云」就能完成魔术。</p>
然而,我不会完成魔术……不,原来是这样。要是在这里让魔术完成,恐怕就无法进行那种压缩。要在魔力尚未安定的情况下,推进到下一阶段才行。</p>
「雄伟的光之精灵,支配天空的雷帝啊!您是否看见屹立之者!那是傲慢的雷帝之敌!吾欲手持神圣之剑,化为一击打倒仇敌之人!将以光辉闪耀之力,展现雷帝之威仪!」</p>
每咏唱出一个字,都可以感觉到魔力变得更加狂暴。我强行抑制魔力,拼命地压缩集中。</p>
这是一种需要蛮劲的招式,必须以力量来驾驭的魔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