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碰上因为太苦,因为无法顺利做好,或是因为被更有才能的其他人超越,所以很想放弃剑术的情况。」</p>
「……」</p>
「我自认可以理解那种心情。不管哪个人放弃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责备对方。」</p>
「……」</p>
诺伦紧抿着嘴。</p>
看在她的眼里,我可能是个才华洋溢的超人,大概还认为这种人凭什么说刚刚那些话吧。没错,我现在的身体确实很有才能。</p>
插图p085</p>
可是,我曾经败给各种对手,也曾经差点丢掉性命。甚至连保罗的死,也不是不能归咎于自己太弱。</p>
我想尽全力避免诺伦碰上那种可能危及生命的遭遇。</p>
「但是,我要你绝对不能放弃剑术。如果你哪天半途而废,我就不会再教导你剑术,也绝对不会让你使用父亲留下来的剑。」</p>
「……」</p>
「只要你没有放弃,我就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p>
是不是有点太装模作样了?</p>
而且基本上,我自身有做到刚刚说的那些事情吗?不,虽然我已经放弃在剑术上更加精进,不过每天依旧确实进行训练,应该没有宽以待己。</p>
「你明白了吗?」</p>
「是!请多多指教!」</p>
诺伦用精力充沛的声调回应。</p>
她的脸颊泛红,以干劲满满的表情抬头看我。</p>
在保罗眼里,小时候的我是不是也是这种样子?</p>
如果真是那样,或许诺伦以后也会离开我身边,找到其他师傅。</p>
等到诺伦的水准差不多达到名正言顺的初级时,或许找基列奴来教她会比较好。</p>
问题是我不知道基列奴目前人在哪里。</p>
不然就是西方有个被称为剑圣之地的区域,只要招募时多准备点报酬,说不定会有剑圣等级的人愿意过来教诺伦。</p>
「很好。那么,首先从慢跑开始。」</p>
「咦?不是用到剑的训练吗?」</p>
「噢,当然是啊,你要带着剑跑步。因为在战场上,剑可是随时都不能离身。」</p>
「……」</p>
「回答呢!」</p>
「是!」</p>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跑步、基础的三种套路动作,还有跟我进行对战练习。</p>
我想让诺伦先理解剑术是一种恐怖的东西,是具有威胁性,会带来疼痛的战斗技术。</p>
虽然自己并不打算主张必须感受到痛苦才能真正学会的理论,不过我还是认为,必须从一开始就让她体会到恐怖和疼痛。</p>
诺伦有可能会哭。</p>
也可能就此一口气恨透我。</p>
然而,自己依然必须铁下心。剑术这种东西,只靠着开心练剑来持续下去是不行的。因为如果只有开心,遇上紧急状况就会束手无策地丢掉性命。</p>
「好,跟着我跑!」</p>
「是!」</p>
尽管有些不安,我还是开始行动。</p>
★★★</p>
「好,今天到此为止!」</p>
「辛……辛苦了……」</p>
在刺眼的夕阳下,诺伦大口喘气倒到地上。</p>
「你要自己抽空反复练习今天教导的套路动作!不管是早上还是午休,或是我不在的时候都可以!」</p>
「是……是的!」</p>
第一天的训练成果还算不错。</p>
我们先跑步,回来之后再开始教导诺伦套路动作。</p>
然后是实际使用木剑的对打练习。在对打的过程中,我会纠正她的脚步运用和姿势。</p>
如果是前世的剑道,大概必须学习更多东西,但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些规矩。</p>
而且进一步来说,干架这种事情就是「经验」最能发挥效果。</p>
实际上,我记得保罗从早期就直接把我打趴,基列奴也是把让我和艾莉丝对战作为教学重点。</p>
所以,这种做法应该没错。</p>
看起来诺伦对于用木剑殴打对手的行为似乎会产生抗拒反应,为了消除这种抗拒感,我首先指示诺伦自由攻击。至于我这边则放弃防御直接承受攻击,只有避免要害被打中。</p>
看到诺伦因为传回她手上的感觉而皱起眉头,我持续摆出「被打也不要紧」的态度。我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泄了底……大概没有。</p>
由于这几个月以来我都让诺伦确实进行空挥练习,她的攻击有一定的伤害力道,肯定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少瘀青。</p>
接下来是对战练习。</p>
我按照预定狠狠教训诺伦,然后结束这一天的训练。</p>
当然,自己有手下留情,不过她的手脚上想必还是会出现大量瘀青。</p>
伤害可爱妹妹的行为真的正确吗?我满心这种怀疑。</p>
然而,诺伦直到最后都持续对我挥剑攻击。她没有哭,也没有示弱。</p>
在还有干劲的时期,不管做什么都会带来正面效果。</p>
「怎么样,诺伦。痛吗?」</p>
「……嗯。」</p>
「会觉得很辛苦所以想放弃吗?」</p>
「…………不,明天……也请继续指教。」</p>
「很好。」</p>
老实说,我对自己的教法没有什么自信。</p>
不过如果把魔术视为一种学问,剑术就是一种运动。我想肯定没有正确答案,唯有继续下去才能进步。</p>
「来,我帮你用治愈魔术治疗。」</p>
我让诺伦坐下,准备对她使出治愈魔术。</p>
万一在看不到的地方也有瘀青,就麻烦希露菲处理一下吧。</p>
不,今天诺伦应该会回家,也可以一起洗澡然后由我来治疗。</p>
自己一边盘算,同时靠近诺伦帮她脱下上衣,这时突然感到背后有动静。</p>
「嗯?」</p>
转头一看,有几个男学生正在夕阳下看着这边。</p>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p>
我回想了一下,他们搞不好从一开始就来了。原本以为只是些想看热闹的路人,不过这群人待了这么久,或许有什么别的理由……例如有事找我之类。</p>
「诺伦,你先去换衣服,然后等我。今天一起回家吧。」</p>
「咦?啊……好,我明白了。」</p>
我迅速治好诺伦的伤,吩咐她快点去更衣室。</p>
接着,我靠近那些男学生……这才发现在场的实际人数超过了两位数,每个家伙看起来都一副不会受女生欢迎的样子,让我内心涌起一股亲近感。</p>
看到我逐步接近,他们送来充满敌意的视线。</p>
我正面回看,却有几个人转开视线。</p>
虽说自己是已经有两个老婆的现充,但我并不打算瞧不起他们。</p>
这些家伙可以说是前世的我,所以啊,没有必要这么害怕喔。</p>
「有什么事吗?」</p>
听到我的提问,这些家伙面面相觑。</p>
他们低声讨论该怎么办,还互相推着彼此的背。</p>
不久之后,其中一人站了出来。年龄大概是十八岁左右吧,身高和我差不多,瘦竹竿般的身材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眼神有点凶恶,颧骨特别突出,看起来像是个魔术师。要是戴上眼镜,可能会有点像札诺巴。不过呢,札诺巴总是散发出莫名其妙的自信,这家伙表现出的却是自卑感。</p>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开口说道:</p>
「你为什么霸凌小诺伦?」</p>
「……啥?」</p>
霸凌?听到这个让人不舒服的词语,我皱起眉头。</p>
男子虽然因为我的表情而身子一震,却继续说了下去。</p>
「小诺伦确实有点迟钝,也经常失败。或许她的失败让你感到不快,可是,她总是非常拼命。所以你没有必要把她折磨成那样吧?」</p>
没错没错!周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p>
「而且基本上,小诺伦根本没有拿过剑。结果你却逼她拿着剑承受那么严格的训练,再怎么说都太过分了吧?」</p>
没错没错!周围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大声同意。</p>
「唔……」</p>
如果直接按照刚才听到的言论来分析,这些人是不是认为我强逼诺伦拿剑,再假借训练的名义来发泄心中怨气?这真是令人遗憾的错误推论,不过先前的光景看起来或许挺像是那么一回事。</p>
毕竟自己的教导方式也不算多高明。</p>
总之,我必须解开这个误会。</p>
「其实──」</p>
「我们知道你是这学校里最强的人。可是,如果你要虐待小诺伦,我们也打算为了保护她而战。」</p>
最前面的男子以充满决心的语气如此宣言,这次附和的声音却变得很小。</p>
反而还可以听到有人低声说着:「不,我并没有连战斗都……」</p>
嗯嗯,像我们这种人啊,即使成群结党也还是弱者……</p>
……啊,对了。在解开误会前,必须先确认一件事情才行。</p>
「话说,你们是什么人啊?」</p>
「咦!」</p>
男子发出走了调的惊讶叫声,回过头看向同伙。</p>
然后再转了过来,一脸困惑地提出反问。</p>
「这问题是想问什么……?」</p>
「我意思是你们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p>
「呃……那个,我们是从小诺伦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因为她看起来很努力……所以我们一直从旁关注……就是那种为她加油的感觉──」</p>
男子吞吞吐吐地回答,周围的家伙也纷纷跟着开口解释。</p>
「我是半年前注意到她──」</p>
「我跟她同学年,还一起实习,有次看到她因为火魔术失败好几次──」</p>
「在魔术战斗训练时被教官责骂,眼中噙着泪水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