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青少年期 迷宫篇 第一话「到达」(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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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这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会跟上次一样,看到一个烂醉颓废的保罗。然后,他会抓著酒瓶对我怒吼。</p>

「我……我已经安顿好诺伦和爱夏了,她们目前住在魔法都市夏利亚。基本上,我有把她们托付给能信赖的人照顾,所以不会有问题。」</p>

「是吗,是吗,不愧是鲁迪,真可靠啊。啊,那你自己怎么样?过得还好吗?」</p>

「这个……嗯,算是还可以啦。」</p>

保罗以飘飘然的态度咧嘴一笑。那是一种全然放松,完全不适合目前这状况的笑容。</p>

甚至可以用诡异形容。</p>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毕竟过得好最重要嘛。」</p>

保罗的双眼毫无光彩。他该不会已经精神崩溃,成为废人了吧?</p>

我不安地看向基斯,他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p>

真的假的?保罗居然落到这种地步……</p>

「鲁迪……」</p>

保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这边。</p>

接著,伸手抱住了我。</p>

「爸爸我啊,实在太没用了……」</p>

我一言不发地也回抱住他。保罗可能已经不行了,说不定再也无法恢复。明明孙子即将出生,结果他却变成这样……</p>

但是因为我来了,已经不要紧了。由我来想办法吧,我正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p>

「我没能救出你妈妈,也没能遵守自己决定的事情。身为父亲,却无法为你做任何事情,实在是太没用了。」</p>

「请您放心。因为我来了,所以已经没问题了。」</p>

「呜呜……鲁迪,你真的长大了……」</p>

保罗用力抓住我的肩膀。有点痛,但是我强忍著。</p>

「我是长大了,小孩也快出生了。所以,请您把接下来的事情放心交给我,自己好好休息吧。」</p>

「…………啥!小孩?」</p>

这时,保罗突然发出怪声。同时,他的双眼也急速恢复光彩。</p>

「哦?哦哦哦?」</p>

保罗露出一脸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不断地摸著我的脸。</p>

「……你难道是本人吗?」</p>

「是本人。」</p>

「不是我在作梦?」</p>

「我就是个如梦境般美好的男人吧?」</p>

「……啊,果然是本人。」</p>

保罗一边连连眨眼,一边看向周遭。他和莉莉雅对上视线。</p>

「早安,老爷。」</p>

「嗯,莉莉雅,我睡了多久?」</p>

「您在塔尔韩德大人外出购物后才睡著……所以只有一个小时左右。」</p>

「是吗,看来我睡迷糊了。」</p>

保罗甩了甩脑袋,用力伸了个懒腰。嗯,果然只是睡迷糊了吗?</p>

看样子他没有成为废人,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得承担起照顾老人家的重责。</p>

保罗坐回椅子上,转身面对我。然后,以一种从头来过的态度向我提问:</p>

「……鲁迪,你为什么在这里?」</p>

「刚刚已经说过,我是来帮忙的。」</p>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p>

我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在意料之中,以前就是因为彼此没有顺利联络上才会演变成冲突,但这次不一样。我有看到保罗的信,也已经顺利接到诺伦和爱夏。</p>

「没问题的,我已经安顿好诺伦和爱夏了。」</p>

我重复先前说过的话。</p>

「是……是吗?」</p>

保罗似乎陷入混乱,他轻拍著我的身体。</p>

就像是想要确认我是否真的在这里。</p>

「不,可是……未免太快到达了吧?」</p>

「我们利用了有点特殊的方法,会在回程时向大家解释。」</p>

「你说特殊……算了,如果是你,或许真有可能办到那种事……」</p>

保罗目瞪口呆地垂下肩膀,脸上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p>

「要不要我说明一下寄出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p>

「不,先等一下,我现在很混乱。」</p>

「也是呢,请喝口水冷静一下吧。」</p>

我用土魔术做出杯子,再用水魔术把杯子装满后递给保罗。</p>

保罗坦率地接过杯子,立刻一饮而尽,然后喘了一口大气。</p>

「抱歉,我有点吓到。我是知道基斯擅自寄了信,不过一直认为你应该还要更晚一点才会到达。」</p>

「因为我们急急忙忙赶来。」</p>

听到我这么回答,保罗回以苦笑。</p>

「就算是急忙赶来,也还是太快了吧。」</p>

我们花了一个半月。对于保罗来说,大约是等了半年再多一点。这样也还算是快吗?算吧,毕竟正常来说动身后应该要花上一年才能到达。保罗想必也是认为要再多等上十个月左右。</p>

这时,保罗把手搭在下巴上,露出在思考的表情。接著,他略带紧张地对我发问。一字一句讲得很慢,就像是想要确认什么。</p>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过小孩快出生了?」</p>

话说起来,我刚刚确实有提到那种事。虽然原本就没打算隐瞒,不过果然会让保罗不高兴吗?</p>

会让保罗觉得他这么辛苦,我却过得很爽吗?</p>

我斟酌用词后才开口回答:</p>

「那个……其实是我在就读魔法大学的期间……结了婚。」</p>

「……结婚?」</p>

保罗皱起眉头。</p>

「和谁……啊,艾莉丝吗?」</p>

「不,是希露菲。我们在魔法大学里重逢。」</p>

「希露菲?布耶纳村的那个希露菲吗……她还活著啊。」</p>

「嗯,不过她之前好像也过得很辛苦。」</p>

保罗一脸惊讶地摸著下巴。我之前曾寄出好几封信,看来果然都没有送到。</p>

「您有兴趣知道后来的进展……到我结婚为止的事情吗?」</p>

「……噢,嗯……也好,说给我听听吧。」</p>

我决定告诉保罗,自己寄信给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是从我进入魔法大学就读到结婚为止的这段过程。</p>

我慎重地叙述内容。</p>

老实说,学校生活全是些快乐回忆。虽然也有发生过一些讨厌的事情,然而形容成玫瑰色人生也不算夸大。</p>

自己交到朋友,也有了对象。甚至每次发生什么事就会举办宴会。</p>

我特别小心,尽可能用客观说法来叙述。</p>

不过没有隐瞒。因为毫无疑问,自己确实乐在其中。</p>

「是吗……小孩……我的孙子吗……」</p>

我做好会被斥责的心理准备。既然有了小孩,就表示我做过会生出小孩的行为……但是同一时期,保罗正在拚命救助家人(塞妮丝)。</p>

一般来说应该会生气吧?因为那是伴随著快乐的行为,而且保罗自己好像过著禁欲的生活。</p>

我正在评估,保罗却来到我面前低下头。</p>

「真是抱歉,都是因为我太不中用,才害得快要当父亲的人必须来到这种地方。」</p>

他道歉了……那个保罗居然道歉了。</p>

「不……那个,我才觉得很过意不去。明明还没找到母亲,却只有自己……」</p>

「不,我没资格责备那部分,因为我自己也碰了莉莉雅一次。」</p>

保罗和莉莉雅是夫妻,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p>

「我原本决定在救出塞妮丝之前要自制,结果……真的很没出息……」</p>

保罗垂下脑袋,好像又要哭了。他怎么这么脆弱,简直像是玻璃般的青少年。(注:原文是「ガラスの十代」,日本偶像团体光GENJI的代表歌曲之一)</p>

这时莉莉雅开了口:</p>

「那次是遭到女性梦魔袭击,算是不可抗力。」</p>

「就算是那样,但是你……啊啊,可恶……」</p>

保罗似乎回想起什么,抱住自己的脑袋。</p>

是吗,原来是遭到女性梦魔袭击吗?既然是那样,自然无可厚非。我也曾经碰上女性梦魔,那根本无法抵抗,是一种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会被强制暴露出来的感觉。</p>

但是,女性梦魔的攻击可以用解毒魔术治疗。</p>

而且保罗的队伍里也有治愈术师才对。</p>

所以我看了雪拉一眼。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后,表现出明显的慌张反应。</p>

「非……非常抱歉。那个……团长他……很可怕……所以我没办法……」</p>

「鲁迪,你别怪她,都是是我不好。」</p>

**的保罗恐怕袭击了周围的女性。一旦这个家伙真的**起来,想也知道肯定很可怕。更何况在这支队伍里,保罗应该是中心战力。解毒魔术必须以手接触对方才能发动,他们想必是没办法压制住保罗后再使用解毒魔术。所以最后大概是靠莉莉雅挺身而出才总算解决。</p>

「我在路上也曾经遭到女性梦魔袭击,很能理解这种敌人的恐怖。那是不可抗力的情况。」</p>

「可是啊,塔尔韩德完全不受影响,就只有我……」</p>

话说起来,保罗的队伍里还有个叫塔尔韩德的男性成员。</p>

他没受到影响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有男人可以抵抗那种**吗?该不会是女性梦魔的攻击对矿坑族没有效果吧?</p>

我正在进行推论,却注意到保罗看著这边。</p>

「有什么事吗?」</p>

听到我的提问,保罗用手指在鼻子下方来回蹭了几下。</p>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你现在开始用『我(Ore)』了。」</p>

「咦?」</p>

听到保罗这样说,我才注意到自己使用的第一人称变了。</p>

话说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讲话时也变成使用「我(Ore)」。原本有刻意区分,不过或许是因为常常跟札诺巴他们交流,慢慢就没分得那么清楚了。(注:鲁迪平常和他人对话时会用「仆(Boku)」,内心思考则是用「俺(Ore)」,现在则是讲话也用了「俺(Ore)」)</p>

「噢,不好意思。我(Boku)居然没注意到……」</p>

「不,别在意。而且用我(Ore)比较像个男子汉。」</p>

保罗笑了。虽然笑著,眼角却冒出一大颗泪珠。</p>

这颗泪珠滴了下来。于是,后续的泪水也接二连三地滚落。</p>

一颗接著一颗,不曾停止。</p>

「……鲁迪,你真的长大了呢……」</p>

听到这句话,我也有想哭的冲动。</p>

彼此明明是一家人,却连对方发生什么变化都不清楚。</p>

「对不起,爸爸我这么没用……」</p>

「……」</p>

我一言不发地搂住保罗的肩膀。</p>

不需要踮起脚尖,双手就能够构到他的背后。</p>

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长得和保罗差不多高了。</p>

我们两个就这样哭成一团。</p>

过了一阵子之后,我放开保罗。</p>

再会的感慨到此为止,必须切换心情。目前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解决。</p>

「……哼。」</p>

艾莉娜丽洁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一脸无趣地看著这里。</p>

保罗缓缓转过去看她,两人视线相对。</p>

艾莉娜丽洁皱起眉头,保罗眯起眼睛。</p>

这下不妙。</p>

「那个……父亲,艾莉娜丽洁小姐是来帮忙的。得知我们家遇上危机后,她和我一起从魔法都市夏利亚赶来这里。明明不想和父亲见面,但她还是来了。」</p>

「……」</p>

保罗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向艾莉娜丽洁。</p>

看到保罗的行动,艾莉娜丽洁也握起拳头站了起来。</p>

「她也很担心我们。或许以前真的发生过很多事情,但是这次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一切都既往不咎呢?」</p>

保罗没理会我的发言,站到艾莉娜丽洁面前。</p>

艾莉娜丽洁则是瞪著比她高一个头的那对眼睛。剑拔弩张的气氛传了过来。</p>

我脑中浮现出「一触即发」这个词。</p>

他们两个难道会打起来吗?不,说不定会开始厮杀。</p>

惨了,没想到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险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