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会生气。</p>
「……」</p>
只是，我也无法开口道歉。</p>
因为，一切只能说是无可奈何吧。</p>
还能要我怎么办？</p>
当时，我的确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做法。</p>
「……」</p>
保罗没说任何话。</p>
诺伦也保持沉默。</p>
不过，视线里透露出强烈的拒绝。这感觉狠狠刺伤了我。</p>
刺伤我的内心，我的灵魂。</p>
我环视周围，据说是保罗同伴的团员们也纷纷露出彷佛在责备我的眼神。</p>
以前的记忆从脑海里一闪而过。</p>
那是被不良少年脱光全身衣服绑起来的隔天。</p>
当我走进教室时，所有同学的视线……</p>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p>
★★★</p>
等我回神时，自己已经回到旅社的房间里。</p>
我往**一倒。</p>
脑中乱七八糟。</p>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完全搞不懂，也完全无法思考。</p>
「……？」</p>
衣服里传出东西摩擦的沙沙声响。</p>
翻找一下之后，原来是信纸组。我狠狠地把那东西捏烂然后丢开。</p>
「唉……」</p>
叹了一口气后，我抱著膝盖坐在**。</p>
什么事都不想做。</p>
仔细回想，这是我第一次遭到双亲冷淡对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p>
虽然嘴里唠叨，父母还是很宠我。</p>
但是刚才的保罗却彻底拋弃了我。没错，那态度就跟把我赶出家中的大哥一样。</p>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p>
我不懂。</p>
我自认处理得很好。</p>
即使试著回想，我也认为自己的判断并没有致命性的失误。如果真要找个问题出来，也只有一开始依赖瑞杰路德这点。那时我虽然怀疑人神，不过最后还是听从建议，帮助瑞杰路德。</p>
叙述旅程的经历时，也尽量说得有趣。</p>
虽然多少是因为一时得意忘形，但我认为不需要让保罗担心，再加上自尊心作祟。</p>
我很想显示出自己办得到。</p>
站在保罗的立场，或许会觉得很无聊。对保罗的同伴们来说，想必也不有趣吧。</p>
的确，我是有说错话。</p>
我并不打算把希露菲看得比自己母亲还重要。只是，毕竟保罗和诺伦都在，认为塞妮丝也没事是很普通的反应吧？</p>
不，这只是藉口。</p>
在那一瞬间，我并没有想到塞妮丝。</p>
至于女人云云，是那家伙先提起的话题。我并没有对艾莉丝出手。</p>
所以，惯性外遇的保罗根本没资格对我……</p>
噢，是这样吗？说不定保罗也没有出手。</p>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生气。</p>
OK，有种稍微理出头绪的感觉。</p>
好，明天再去沟通一下吧。</p>
没什么，保罗也只是稍微激动了点。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p>
只要把话讲开，他就会明白。没错，没问题。我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担心家人，只是因为稍微错失了情报，才会没有进行调查。</p>
的确，这一年半以来可以搜索魔大陆的我却什么也没做，这是个严重过失。</p>
可是我也还活著，总有办法。</p>
没错，只要慢慢找，一定没问题。保罗他应该也很清楚，在这个广大的世界里，不可能立刻找到想找的对象。</p>
所以要让保罗冷静下来，拟定今后的计画。</p>
把重点放在还没找过的地方。</p>
我也会帮忙。把艾莉丝送回阿斯拉之后，直接前往北部或其他地方就行了。</p>
对，首先去见保罗……回到……那个……酒馆……去见保罗……</p>
「……恶……」</p>
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赶紧冲向厕所。</p>
就这样，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p>
理性上可以理解，但感情上却无法接受。</p>
已经许久没有面对来自家人的拒绝，让我感觉内心被整个摧毁。</p>
★★★</p>
午后，瑞杰路德回来了。</p>
他脸上露出比平常高兴一点的表情，而且似乎拿到了什么，原本想展示一个类似信封的东西。结果却发现我坐在**，于是他皱起眉头。</p>
「发生什么事？」</p>
瑞杰路德开口询问。</p>
「父亲大人也在这城市里。」</p>
我回答之后，瑞杰路德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p>
「……他对你说了什么难听话吗？」</p>
「嗯。」</p>
「你们应该很久没见了吧？」</p>
「是啊。」</p>
「吵架了？」</p>
「嗯。」</p>
「把详情告诉我。」</p>
我毫无隐瞒，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瑞杰路德。</p>
讲完来龙去脉后，他只说了一句「这样啊」。</p>
对话在此中断。过了一会儿，瑞杰路德消失无踪。</p>
傍晚，艾莉丝也回来了。</p>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起来相当兴奋。</p>
衣服上沾著叶子，脸颊上也有泥土……不过，似乎心情很好。</p>
看这模样，她应该有顺利讨伐哥布林。</p>
太好了。</p>
「欢迎回来。」</p>
「我回来了，鲁迪乌斯。我跟你说！啊……」</p>
我对她一笑，艾莉丝却整个人愣住。</p>
然后，她冲了过来。</p>
「是谁！对你动手的人是谁！」</p>
满脸激动的艾莉丝用力摇晃我的肩膀。</p>
「没事啦。」</p>
「怎么可能没事！」</p>
这样的问答重复好几次之后。</p>
由于她一直纠缠不清，我只好讲出自己碰到保罗的事情。</p>
我语气平淡地叙述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什么反应，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任何遗漏。</p>
「那算什么啊！」</p>
于是，艾莉丝非常愤怒。</p>
「我没办法原谅他说出那么自我的发言！他都不知道鲁迪乌斯你有多努力！居然说你只是在玩……！我绝对无法原谅！他没有资格当父亲！我要去宰了那家伙！」</p>
她讲出这种危险的发言，单手提剑冲了出去。</p>
我连制止艾莉丝的力气都不剩，只能目送她离开。</p>
几分钟后，艾莉丝回来了。</p>
被瑞杰路德抓著后领拎回来，就像是一只猫。</p>
「你给我放手！」</p>
「你别插手父子吵架。」</p>
瑞杰路德这样下令后，才把艾莉丝放回地上。</p>
艾莉丝立刻回头，狠狠瞪著瑞杰路德。</p>
「就算是父子吵架，也有可以说的话跟不该说的话！」</p>
「嗯。但是，我也可以体会鲁迪乌斯他父亲的心情。」</p>
「那鲁迪乌斯的心情又该怎么办！你看那个鲁迪乌斯……总是一派轻松，就算被踹被打也满不在乎的鲁迪乌斯！现在却这么脆弱！」</p>
「如果你认为鲁迪乌斯现在很脆弱，就去安慰他。既然是女性，起码可以做到这点小事吧？」</p>
「什么！」</p>
艾莉丝无言以对，瑞杰路德则下楼离开。</p>
「……」</p>
被留在房间里的艾莉丝很不安地这里晃晃又那里晃晃。</p>
她偶尔会偷瞄我几眼，有时则是双手抱胸双脚张开站立，原本想开口却又放弃，然后继续晃来晃去。</p>
无法冷静下来，简直跟动物园里的熊没两样。</p>
最后，艾莉丝来到我身边坐下。</p>
她一言不发，很安分地直接坐下。两人之间保持著微妙的距离。</p>
不知道艾莉丝现在是什么表情。</p>
我没有仔细看，因为现在根本没有余裕去观察别人的表情。</p>
「……」</p>
一段时间过去。</p>
等我回神时，才发现身旁的艾莉丝不见了。</p>
我正在想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p>
「没事，有我陪著你……」</p>
艾莉丝搂住我的头。</p>
柔软，温热，又有点汗味。所有一切，都是一年以来已经很熟悉的，属于艾莉丝的味道。</p>
让人有种安心感。</p>
遭到家人拒绝而导致的不安感和恐怖感似乎全都被逐渐抹去。</p>
或许艾莉丝已经成为我的家人。</p>
如果前世也有艾莉丝待在我身边，说不定自己会在更早的时期得救。</p>
这次的拥抱足以让我产生这种想法。</p>
「谢谢你，艾莉丝。」</p>
「对不起，鲁迪乌斯。我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p>
我握住艾莉丝绕到我前方的手。</p>
长著练剑造成的粗茧，强而有力，不像是贵族小姐的手。也是努力的手。</p>
「不，我得救了。」</p>
「……嗯。」</p>
被击垮的精神重新振作，也稍微恢复一点余裕。</p>
实际感受到这一点后，我总算松了口气，同时把身体靠到艾莉丝身上。</p>
请暂时成为我的倚靠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