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伍尔什端坐在画板前,用剩余的颜料补色。威尔夫进门,先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准备把颜料拿给伍尔什,顺便再亲一亲他的小脸。
伍尔什偏过头,说:“威尔夫,我可能就要死了。”他放下画笔,撩起裤脚,小腿上有一片巴掌大的淤痕,中心处有两个黑红色的蛇齿印,很深。他在威尔夫离开后去了兽栏,他最近爱上刚拉回家的小牛犊湿润的圆眼,他站在冒出杂草的地方和它们对视。如今正值多雨时节,林中的响尾倾巢四散,有一条钻进他家篱墙,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他错步动了一下,那条蛇就窜出来猛咬他一口。
威尔夫怀里的颜料散落一地,橙色和黑色溅成怪异海星的形状。犹豫片刻,他将伍尔什抱起,准备赶往最近的镇医院,车程大概四个小时。
由于秋季气温时高时低,一种新型流感在小镇中肆意传播,医院里挤满了人,声音嘈杂让人头痛欲裂。威尔夫抱着伍尔什寻找医生,最后只得到护士的几句敷衍。她说在这个地方还没听说过有人被响尾蛇咬死。
他们不得不坐在冰凉的座椅上等足两个小时,终于排到他们的时候,医生才说小镇医院里面的抗蛇毒血清早在上个月就已经用完,新的补给乐观的话下个月才能到。他说,他以为还会有,但是他们的护士总是记录错误。
威尔夫打算再带伍尔什去另一个地方的医院,途中伍尔什将隔在两人之间的猎枪扔到后排座位,用手轻揉他的腿。威尔夫会意,于是带他折回家中,途经加油站的时候买了四桶汽油,被他一一扔到卡车后面的运装斗里。
伍尔什说:“我可不想被汽油火葬。”
过了一会儿,伍尔什又说:“不要烧掉我们的房子。”
回到家中,威尔夫假装一切如常,他找出存在抽屉里被闲置多年的口琴,坐在伍尔什身边吹奏那首曾被他苦练过上千次的“时光流转”。他习惯与静悄悄的石料、木材打交道,常常想象伍尔什从那些“艺术”中获得的快乐。他笨拙的练习,想试试把自己的爱意融入进去,没准儿伍尔什还会夸他几句。可是过去并没有。
伍尔什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觉得这个粗手粗脚干活麻利的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格外讨人喜欢。
等那一曲结束,伍尔什说:“对不起,那一次是我混账,你知道是哪一次。其实很好听,威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