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会讲故事给他听，会亲自煮熬冰梅酸枣汤为他消暑，会在秋猎时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会为他准备冬衣，会为他跪在别人面前求情，</p>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可惜，黄泉两隔，生死茫茫，自己做不到。</p>

思绪一闪而过，</p>

他轻声道：“娘，你的仇我报了。”</p>

“但没报尽。”</p>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要用儿子，儿子也会顺藤摸瓜抓住他们……”</p>

“九泉之下，且先安好，儿子会送很多人下来陪您。”</p>

他从暗金斗篷里取出了三柱清香，手指微掠，火光点燃。</p>

此时，山谷入口忽地乍现了火光。</p>

深谷四周，壁立百仞，斜坡处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p>

天子既是笼中雀，那么这样的笼中雀自然不会少了看笼人。</p>

只不过，如今天命之子已经被选好了，天命已经定了，这天子也废了没用了，死就死了，他们也许在看自己与天子，哪个更适合当磨刀石。</p>

幽黑的山谷，被谷口冲入的一点光亮照耀清晰了，谷周的山顶，火光如红蟒盘成了一圈又一圈，撅头俯瞰着他。</p>

山顶，满是士兵。</p>

谷口进来的人，却是个眉眼俊俏，面带桃花的僧人。</p>

夏极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已经清楚了这个僧人的身份，他该是太子在天子御书房看到的僧人，也是造成了封狼关十万大军惨败的人，如此说来，杀太子放异族的何止是天子，也是世家默许吧？</p>

“阿弥陀佛！”</p>

一声法号，如惊雷炸响。</p>

僧人面有怒目，扬声道：“施主竟然弑父？！”</p>

上万士兵之中也传来了一阵嘈杂。</p>

所有人都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天子，以及天子身侧站着的少年。</p>

夏极想起面前已死男人说的话。</p>

这是他们按给你的名。</p>

不需要证据。</p>

什么都不需要。</p>

他们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p>

这不是对不对。</p>

而是他们强，你弱小。</p>

你如果要去证明自己是对的，那只会引得哄堂大笑。</p>

弱小，即是罪。</p>

夏极没有回答，看向那俊俏僧人，问了声：“和尚见过西天极乐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