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即便是让她来想，都觉得若把数字故意写小点都下不去笔。</p>

“贷款飞升”，“按揭成仙”——更准确的说是“成仙民”，有了这样的法子，人家哪还需要你来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直接一招，让你成为“债奴”，人家变成“债主”就可以了。</p>

她很笃定，仙界绝不流行“欠债是大爷”这套。</p>

有欠就得有还，哪怕到了仙界，这个道理也是相通的。</p>

对于章羽彤的心黑手狠，唐小棠算是见识到了。</p>

可她还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p>

人家似乎并没有无中生有，理由都很能站住脚，有理有据，然后，她就发现，还没飞升上来的幻使们，身上已经被层层镣铐套住了。</p>

见她沉默，章羽彤主动询问道：“唐道友，对我提出的这两点，你可有什么建议？”</p>

唐小棠摇头，轻声道：“建议没有，你说得都很有道理……不过，我就是心中有些不舒服，应该是对这样的仙界感到失望吧。”</p>

“噗嗤——”</p>

旁边师绾暄直接笑出声来，也跟着点头道：“是啊，道理好像都对，但若咱们一力打造的仙界是这副德行，终归是有些失望的吧。”</p>

“呃——”</p>

章羽彤被噎的不轻。</p>

对方若就事论事的与她辩论掰扯，她都能做出很好地回应，哪怕最终被她们说服，改变观点，调整方案，她也心服口服，甚至会感到高兴。</p>

可现在这算什么？</p>

我给你讲道理，你给我谈道德。</p>

我给你讲理性，你给我谈感性。</p>

我在这里苦口婆心，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你在那里讲情绪，大谈心灵感受。</p>

她有种自己如此劳心劳力，却不能被人理解的心塞心累。</p>

面对唐小棠“这样的仙界让人失望”的评价，她也真做不到强说“这样的仙界很美好”。</p>

她只能沉默片刻，才道：“这些都不是永久的，当他们债务还完，自然无债一身轻。”</p>

说完这话，她才觉得，这话并没有任何说服力，而是问：“若是给幻使加上这些限制，你觉得转修的金丹修士能有多少？”</p>

唐小棠仔细想了想，脸上带着并不十分笃定的神色道：</p>

“我估计，每十八位金丹中，至少还会有十一二位选走此道吧，限制再多，再苛刻，飞升九州仙界依然对金丹境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p>

至于限制多了些，若没有此道，他们连飞升的机会都不会有，现在机会出现了，哪怕只是成仙民，也已足够他们下定决心了。”</p>

说到这，她停顿片刻，继续道：</p>

“不过，但凡是能够更进一步的，哪怕坚持几百年，只要有机会，他们应该都不会转修此道。</p>

另外，以我的观察，总也有一些金丹修者心性更加骄傲决绝的，幻使有这么多限制，他们很可能情愿在金丹境老死，也不走这条路。</p>

毕竟，死亡也不是彻底的终点，若能积攒下足够功德，活出第二世，与九州还阳重生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机会渺茫，却总也比做个幻使好。”</p>

由此可见，她这“阻吓”有多么成功，有很多本应该转修此道的，相比成为幻使，却更情愿去死。</p>

章羽彤却没有失望，反而笑着点头：“这样很好，咱们不能将所有算尽占完，多留些余地，多些可能性，反而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