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姜不苦藏得太深，而是太浅了，浅得根本不用去摸只看两眼就能一清二楚。</p>
要说毛病，多到数不过来，身法，步法，攻防招式，虚实变化，战斗策略等等等等。</p>
在他这，一个都没有。</p>
除了铁砂掌打人疼，耐抗耐揍之外，简直一无是处。</p>
真要说战斗策略，也不是没有，傻子都能看明白的简单。</p>
我就站这不动，要么咱俩一招换一招，看谁先躺下，要么咱俩就这么耗着！</p>
作为被挑战者，姜不苦有一个隐性的优势，他可以站那动，静等别人来攻，挑战者却不能如此，总不能对他发起挑战上台后却站在那里和他玩干瞪眼吧，那一定是会被轰下台的！</p>
从这个角度说姜葳蕤给姜不苦开了后门也不能说全无道理。</p>
姜不苦这种打法可以说非常无赖不要脸，其他人却发现，很难破解，当然，若有绝对实力优势，一招镇压，直接打爆，那就另当别论。</p>
不然，总是不免被他拉入这种难看的泥坑互殴之中，毫无战斗美感，无论输赢，都要沾一身泥星子。</p>
洒脱倜傥，纵横往来，这才是吾辈该有的风采，而不是玩泥巴战，玩到最后，无论输赢，自己都将变成另一只泥猴子！</p>
对绝大多数少年人来说，酷炫有型有时候比输赢本身更加重要。</p>
输了战斗可以，但是气度不能输，风采不能输，更别说，一场战斗直接把自己变成了玩泥巴的人。</p>
当意识到这点，围观者逐渐散开。</p>
毕竟，除了第一名，没人会对自己的排名完全心服，总要打一场才能心平气顺。</p>
一场场的挑战开始。</p>
而直到半个小时后姜不苦开始面对第二场挑战，所有的挑战，没有一场胜利。</p>
这证明了姜老师的眼光精准。</p>
所以，关注他这场战斗的人远没第一场多。</p>
而战斗结果也不出所料，正如众人心中预演最糟糕的情况那般难看。</p>
没有波澜，没有惊奇，更无绝地反击的转折。</p>
毫无悬念。</p>
姜不苦又一次胜了。</p>
用他那一拳换一拳的方式。</p>
不是干脆利落的让对方落败，没有任何奇谋妙计，只是把别人强行拉低到与自己同一个层次中——也就是泥潭，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耗着对方。</p>
他依然利用了考试规则，他并没有真正的击败对手，可对手却只得被判为负。</p>
现在，压力回到了另外九个排名在他后面的人身上，他们眼神示意，互相推脱。</p>
“倒数第一输了，你倒数第二，你上啊！”</p>
“我的水平和他差不多，他输得这么难看，我也不可能赢，你排位比我高几名，或许有希望！”</p>
“不行，还是不保险，而且，他的打法太克我的风格！”</p>
“……”</p>
皮球在眼神碰撞间来回滚动，最终，所有的目光集中在陆鸣身上。</p>
你排名紧跟在姜不苦后面，你的实力最强，咱们能指望的也就你了！</p>
陆鸣却沉默了。</p>
依他本心，他是不服气的，很想打一场。</p>
毕竟二十多天前，他还每天压着他打，不是直接“击毙”就是骑着左右勾拳，不仅主宰了每一场的胜负，还牢牢控制着所有战斗节奏。</p>
现在却把他排姜不苦后面，他不甘心。</p>
可另一方面，看了姜不苦的两场战斗，他也有些没底。</p>
更重要的是，按照现在排名，他不仅能重新回到一班，排名还有所上升，单从进步名次来看，比姜不苦还大。</p>
他没理由依着其他男生的意去质疑姜老师的眼光，那不是在否定自己吗！</p>
所以，他确实发起挑战了。</p>
却绕开了姜不苦，对第四十九名。</p>
忽然间，姜不苦发现，属于自己的考试已经结束了。</p>
虽然挑战还没停止，但这已经与他无关。</p>
没人来挑战他了。</p>
他成为了看客。</p>
上午是班内挑战，除一班之外，其他班级的名次排位和指导老师公示的名单都有一些出入。</p>
一两个名次的升降也被视为正常，排名三十一位和排名三十二位，在实力上本就差别不大，也和实战时双方水平发挥有关。只有超过十名的名次变动，才被视为老师打眼了。</p>
县学老师基本的水平也都是有的，仅有三个班级出现了这种情况。</p>
而唯有一班，一上午的挑战之后，全班学生的实战排名和姜葳蕤公示出来的没有一点变化。</p>
所有人都只能心中写了个服字。</p>
下午，班内挑战基本没有了，主要是班级间的挑战。</p>
三班的前十名挑战二班的后十名，三班的后十名又接受四班前十名的挑战，一直到十班，不管是不愿浪费这挑战机会也罢，还是想见识见识更好的班级比自己优秀到哪里，挑战进行的如火如荼。</p>
也有不少挑战成功，完成升班的。</p>
而二班对一班的挑战，却有些诡异的冷清。</p>
所有的挑战，都被一个人拦住了。</p>
那位连六十人大名单都没进，自称倒数第一都没资格的无名龙套，上午用一场耻辱的失败证明了自己确实够废。</p>
在下午面对二班的挑战申请时，他爆发了。</p>
他用一场场潇洒、华丽、干脆利落的胜利证明，这才是我的风格。</p>
上午之所以打得那么难看，不是我水平菜。</p>
而是世上居然有姜平这么恶心的人，强行拉低对手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将之击败。</p>
所以，在他那狂暴到有些亢奋的战斗下，挑战只进行了三场二班的尖子生就偃旗息鼓。</p>
见完全没自己什么事，姜不苦第一次在考试中提前离场。</p>
至于考试成绩，他已经不担心了，继续留在一班这个目标已经稳了。</p>
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已经把这次摸底考放下了，在计划表上，这已经成为过去式，他只想回去继续学习。</p>
……</p>
以前赵文俊也告诫学生以府试标准要求自己，可学校如此大规模的、正式的实行，还是第一次。</p>
为了将事情办得漂亮扎实，他调动了所有资源。</p>
第一天文考结束，每个学生一千二百道题的批卷量是个极其繁重的工作，不仅催促所有老师加班加点，还将一年级、二年级的老师大量借调，目的就是要趁着两天武科考的时间将所有考生的文科成绩明确下来。</p>
而昨日的综合体测更简单，每人每项检测都有一个明确的记录，对应着确定的分数，上午完成综合体测，下午每个考生在这方面的分数就已经确定。</p>
今天，当实战检测进入尾声，排名也基本确定，每人的总成绩也基本能够确定。</p>
他要求众人先将一班考生的成绩整理出来，“包括二班的陆鸣”，他还额外叮嘱了一句。</p>
到了下班时间，他也不走，就在旁边等着。</p>
晚上十点，他终于第一个看到了热乎刚出炉的成绩单。</p>
他的眼神迅速一扫，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手指点着成绩单，道：“我说得对吧，以府试规则，陆鸣怎么都不可能被挤去二班。”会听话的都知道这话重点不在陆鸣马鸣，而在府试规则。</p>
旁边老师笑着点头附和：“还好赵组长你积极争取，纠正了这个错误。”</p>
赵文俊笑呵呵的道：“这我可不敢居功，这是张校长忙前跑后落实下来的，甚至还从县里抠下来不少物质援助。不然哪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搞。”</p>
一边说着，他也开始看名单上其他人的排名。</p>
毕竟是这班的尖子生，乃是今年府试的希望，他对他们基本都有了解，对那几个特别拔尖的甚至能清晰背下他们的学籍档案。</p>
突然，他的眼神一凝，笑容也僵住了。</p>
姜平。</p>
在这份名单中看到这个名字，就像是噎了一只苍蝇。</p>
而且，他的名次远高于陆鸣。</p>
这就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了。</p>
陆鸣的上榜证明了他判断的正确性。</p>
那姜不苦以远高于他的名次上榜又证明了什么？</p>
第二天，考试结束，一切回归正常。</p>
姜不苦再次踏入一号训练馆，又能清晰感觉到氛围的不同。</p>
同学们看他的眼神不同了。</p>
虽依然带着疏离难以亲近之感，可再没有那种“你不是我们的人”这种感觉。</p>
姜不苦大感亲切，虽然晚了一个月，终于还是被这个集体接纳了。</p>
就在离大门不远的展示板前，还站着不少人。</p>
“居然这么快就出成绩了。”</p>
“我以为怎么也要等一天呢。”</p>
“我的排名比我自己预估的低了些。”</p>
“……”</p>
各个小声议论着。</p>
见姜不苦接近，都很有默契的让开一个位置让他查看。</p>
在展示板醒目位置贴着张大幅公示，全班六十人的综合名次，文科成绩，武科各项成绩都清晰可见。</p>
无论是他自己的判断还是周围人态度，他都已经确信自己榜上有名，也就不急着去找自己具体处在哪个位置，直接看向榜首，也是时候了解下一班尖子生的水平了。</p>
第一名：卓不凡，综合100，文科100，武科100（综合体测20，修为40，实战40）</p>
第二名：薛筱婧，综合98.8，文科100，武科98.5（综合体测19.5，修为40，实战39）</p>
第三名：罗煊盛，综合96.7，文科99.5，武科96（综合体测19，修为39，实战38）</p>
看到这排名前三的成绩，特别是前两人，姜不苦心中暗吸一口气。</p>
很强，比自己预料的更强。</p>
接着往下看，虽依然很强，但却没有前面几个那么夸张。</p>
第4名：朱富荣，综合95.8</p>
第5名：李婉月，综合95.4</p>
第6名：郑芝，综合95.1</p>
……</p>
第10名：刘静，综合94.2</p>
只看这十人成绩，姜不苦就对一班的天花板高度有了足够认知。</p>
很高很高，远非现在的自己所能及。</p>
但他也不灰心，县学三年六学期，他经历过、见识过的尖子生还少了吗？</p>
从十班到七班，再到四班、三班、二班，哪班没有尖子生。</p>
尖子生常有，而我姜不苦却只有一个。</p>
虽然相比以前见过的，这些尖的过分了点，可对自己来说，这是好事啊。</p>
平复心气的他很快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位置找到了自己。</p>
第31名：姜平，综合80.1，文科96.5，武科76（综合体测14，修为32，实战30）</p>
刚处在全班中游。</p>
他仔细看了下，文科成绩全班第九，若不是它，综合成绩过不了80，武科考无论综合体测还是修为68亦或实战，他的表现都好于他自己的预期，但因为底子差，依然处在全班中下游，若只论武科成绩，只能排在全班四十多五十位。</p>
姜不苦正分析着自身情况，突然发现身周一空。</p>
他从来都是一心只求自己进步，不关心外界是非纷扰的。</p>
旁边一个女生却肩头撞了撞他，道：“小姜，卓不凡和薛筱婧对上了，说起来还和你有关呢，你就不去看看？”</p>
姜不苦扭头看去，人很熟，每天都要以妖娆蛇缠功夫“杀”他一次。</p>
他摇了摇头，道：“我有事，你们去吧。”</p>
他的时间宝贵，决不能花在凑热闹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上，至于和自己有关，若真有关那就等找上来时再解决，不用过多操心。</p>
而事实也证明，许多所谓和自己有关的事，在往自己这里传递的途中，就自然而然的消解掉了，不存在了。</p>
若主动凑上去，反而会把事情招惹上身。</p>
说罢，他自顾自走远，往最安静的角落走去。</p>
“还真是个奇葩。”女生看了他一眼，转身往热闹圈子走去。</p>
……</p>
这场热闹说起来和姜不苦还真有一丁半毛钱的关系。</p>
看完成绩公示，文武各项全满分，全班第一的卓不凡并不觉得意外，在考前他就知道自己必定都能拿满分。</p>
他好奇的是薛筱婧的进步，去年期末她的成绩远没这次表现的这么突出。当时她的综合排名还是第四位，这次直接提升了两个名次。</p>
在他们这个位置，要想进步可远比后面那些人更难。</p>
他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这位女同学。</p>
他不怕对方优秀，他就怕找不到对手。</p>
文科和自己一样，都是满分，这说明她的头脑不输于自己。</p>
修为也和自己一样，达到了内壮极限，已处在突破练气的关卡上。全班也仅他们两人处在这个层次。</p>
而且，他觉得她的武科成绩其实还有潜力可挖，她还有些藏拙。</p>
既然有想法，他就直接找上薛筱婧。</p>
“综合体测四项测试成绩我都看了，你的速度还比我略快一些，只是咱们都超过了府试考设置的标准，所以在这一项都拿到了最高的5分，而你丢失的0.5分耐受极限这项测试，这是女性的固有弱项，所以，我觉得咱俩在这一块只能算半斤八两。”</p>
他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见解，至于在给出“女性的固有弱项”这个结论时薛筱婧的神色显得有些不悦，他也毫不在意。</p>